就在柳青竹的死訊在府上傳得沸沸揚揚之時,柳青竹的毒解了,傳聞是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醫治好的。
瓊瑤從靈隱殿出來時,眼下一片烏青,步履闌珊,婉玉在一旁扶著她,一階一階地往下走,最后連扶都不扶穩了,婉玉只好蹲下,將她背起。
瓊瑤這幾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趴在她的背后,雙眼閉著,在她耳邊迷糊道:“婉玉,姑娘不會死了。”
婉玉抱著她的大腿往上顛了顛,淡淡地“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婉玉覺著自己的后領濕了,瓊瑤勒緊了她,將眼淚蹭在她的身上,悶聲道:“我想回家”
婉玉一怔,恍然想起多年前,瓊瑤不省人事,自己也是這樣背著她,步履維艱,從此以后,一路顛沛流離。
婉玉聽見橋瓊瑤在她耳畔長呼了一口熱氣,聲音也帶上了哭腔:“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也不知道家在哪。”
婉玉眼睫一顫,不再言語,悶頭背著她前行。
府上的另一頭,葉明德盤腿而坐,雙眸緊閉,指尖繞著一串菩提念珠,口中默誦著佛經。對面的神龕之中,立著一座長壽佛。
喉間驟然涌上一股腥甜,葉明德睜開雙眼,猛地咳出一團黑血,落在了長壽佛的腳下,他怕沾惹晦氣,慌忙用帕子拭去。
這時,元五有事稟報,正跨入門檻,瞧見駙馬爺這副模樣,疾步上前攙扶,他瞥見帕子上的血漬,眉頭緊皺,道:“爺,您又咯血了?”
葉明德推開他的手,正襟危坐起來,道了一聲無妨。
元五仍是一臉擔憂,葉明德轉而問道:“我要你辦的事如何了?”
元五答道:“都做好了。”
“很好?!比~明德垂眸,又問道,“靈隱殿可有動靜?”
元五前來正是打算稟告此事,于是他湊近葉明德,沉下聲音道:“毒已解。”
話落,葉明德猛然抬頭,看向元五,眼底逐漸涌上猩紅的瘋狂,他問道:“當真?”
元五答:“屬下已查明了?!?
“太好了,太好了”葉明德癡癡地笑著,掐得元五的臂膀生疼。
葉明德看著長壽佛,神智有了一瞬的清明,他閉上眼睛,有些許的疲憊,低聲喃喃道:“世間果然還有宮家后人。”
元五神色復雜地看著他。自葉二公子入府以來,身子一日比一日弱,行事也一日比一日癲狂。
哪怕從小一并長大,元五此時也看不懂他。
少頃,葉明德睜開了雙眼,定定地看著神龕之中的長壽佛,喚了一聲元五。
元五應道:“屬下在?!?
葉明德眼中涼薄,淡漠道:“我記著,我落了一塊麒麟玉在揚州。”
元五聽懂他話外之音,想起那個揚州賣畫的姑娘,道:“屬下定會徹查此事?!?
“很好,”葉明德笑了,鼓舞地拍了拍元五的肩,道,“不過,這次不必留活口了。”
元五心下一驚,他看向葉明德,此時他才發現,駙馬爺的眼中再無光亮。
日上三竿,柳青竹漸漸醒了,昏迷許久,手腳有些軟綿綿的,她扶著床頭,艱難地坐起了身。
“醒了,就過來用膳吧?!?
忽而一道冷淡的女聲傳來,柳青竹怔了怔,抬眸看去,玉蘭墨色屏風旁,姬秋雨側身對著她,手上端著青花瓷杯,低頭淺淺地品了口茶,而她身前的方桌之上,擺了幾碟佳肴。
這幾日,柳青竹雖昏迷不醒,但五感俱在,她還依稀記得唇齒相依的溫潤和湯藥的苦澀辛辣,以及隨之而來的甜味。
“怎么還不過來?”姬秋雨側首看過來,又喚了她一次。
柳青竹回過神來,連忙起身,赤腳下了地。姬秋雨見狀,微微蹙眉,要她穿上鞋,說地上涼。
柳青竹大病初愈,受不得涼,她只好將鞋穿上,再跪坐到姬秋雨對面的筵席之上。
姬秋雨見她過來,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柳青竹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一時沒有動作。
“怎么不動筷?”姬秋雨放下茶杯,抬眸瞥了她一眼,笑道,“難不成還要我為你布菜?”
柳青竹垂眸,避開她的目光,道:“不敢。”
語畢,她拿起筷子,在桌上巡視了一圈,最后有些遲疑地夾了片青菜。
對面的人輕輕地笑了兩聲,問道:“你怕我下毒?”
“并無此意?!绷嘀駭D出一個笑容,說著就要將青菜喂進嘴里,突然一雙筷子伸了過來,將到她嘴邊的青菜夾走了,柳青竹抬眼,只見姬秋雨將那片青菜放進了自己的嘴里,朝她笑道:“你且放寬心,本宮既要你好好活著,便不會再害你?!?
柳青竹看著她,似是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兩人雖然有著相似的眉眼,但姬秋雨的雙眸似乎有著攝人心魄的能力,能穿透人的內心。她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姬秋雨抬手,為她沏了壺茶,用一句話打碎這沉寂吊詭的冷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