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寒風刺骨,何處刮過一道堂下風,破碎的衣衫被掀起,打在膝蓋上隱隱作痛。柳青竹緩緩睜開雙眸,第一反應就是疼,全身火辣辣地疼,鞭傷的紅腫泛著密密麻麻的癢。
痛癢透過皮肉啃噬著骨頭,柳青竹抬起沉重的腦袋,打量著四周。此時她身處一間石屋里,身下是一地枯黃的干草,四周是陰冷的石壁,唯有南方石壁左下一角有一個小口,和外界相通,往石屋里灌入微弱的光亮。
這口洞的恰恰只能放下一個人腦袋,想從這逃出去是不可能的。柳青竹猜想,這是送食的地方。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慶幸這這姬秋雨算是心慈手軟,至少留給她一條命。
婉玉怎么樣?瓊瑤怎么樣?姬秋雨放過她們了嗎?
她不由得擔心起來,這時一個青色的腦袋從她袖中探出,下巴搭在她的手背上。柳青竹莞爾,用指腹揉了揉小青的腦袋,道:“幸好還有你陪著我?!?
從白日等到黑日,都沒有人前來送食送水。洞口透入微乎其微的月光,柳青竹眼前一片漆黑,只覺又冷又餓。
驟然,一個物件被投入窗口,滾在甘草上,傳出一聲悶響。柳青竹頓時警覺起來,黑暗中眼眸明亮,她低聲問道:“誰?”
屋外沒人說話,半晌,腳步聲漸遠,那人走了。柳青竹支起身子,在干草上摸索著,指尖觸碰到一處冰涼。
那是一個玉瓶,柳青竹將它握在手中,打開瓶塞,放在鼻尖聞了聞——這是治傷的粉末。
柳青竹有些悵然。這一日無人送食,身處一片孤寂凄冷當中,她當真以為姬秋雨要將她放此自生自滅了,好在……好在還有人記得她,給她送了一瓶藥,就算死,也能死得好過些。
但她不能死,柳青竹咬著牙,將粉末倒在傷口上,如烈火灼燒,疼得她滿頭大汗。
喘息未定,她將頭靠在石壁上,眉頭舒展,付之一笑。
那人心軟了。
次日拂曉,柳青竹被凍醒了。小青奄奄一息地蜷在肩上,她用指骨蹭了蹭它的臉,小青卻半闔著眼,無力迎合她。
柳青竹眸光瀲滟,輕聲問道:“你餓了嗎?”
小青仍是不動,柳青竹抿了下唇,露出手臂,道:“你若餓了,便咬我一口吧?!?
小青似聽懂了她的話,一頭縮回她的袖中,再不肯出來。
柳青竹喟然一聲,將自己縮成一團。窗口往里頭灌著冷風,她生捱過這場料峭寒霜。
頃刻,柳青竹聽見一陣“吱吱”聲,她探頭望去,只見一只滾圓的老鼠從窗口溜了進來,兩只爪子還抱著根蘿卜。
一人一鼠大眼瞪小眼,旋即一聲凌厲的貓叫傳來,老鼠打了個激靈,張著爪子往石屋里跑,柳青竹上前捉住它,扯著尾巴將它提起來。
胡蘿卜掉在地上,老鼠動也不敢動,只顧著裝死了。小青吐著信子,從袖中徐徐爬出,柳青竹眉眼彎彎,笑道:“小青,你的早膳送上門來了?!?
未幾,一只白貓鉆了進來,立在不遠處,朝她張牙舞爪。
柳青竹看了看白貓,又看了看手中的老鼠,心知是怎么一回事了,便蠻不講理地朝白貓道:“我瞧見了,便是我的了?!?
白貓仿佛沒見過這么霸道的人,張著爪子,作勢就要撲過來,卻又忌憚著她肩上的青蛇。
一人一貓就這么僵持了會,柳青竹正打算讓小青將這只白貓趕走,卻發現窗口趴著個人,一雙漆黑的眼珠直直地盯著她,柳青竹嚇了一大跳,手中的老鼠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
待她緩過勁時,才發現趴在窗口的是一個小姑娘,年莫十三四歲,朱唇粉面,明眸皓齒,一雙眼睛忽閃忽閃,一彎紅唇玉滑桃色,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
那姑娘還是定定地瞧著她,對視半晌,才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貓,我的。”
柳青竹琢磨不透她的身份,見她身著綾羅綢緞,也知這是個非富即貴的主,便道:“你的貓?那便帶走吧。”
姑娘道:“它不肯?!?
柳青竹一頓,轉頭看向白貓,那白貓還是看著她,齜牙咧嘴的,一身毛都要豎起來,她低頭一看,只見小青的尾巴將那只老鼠捆在空中。
于是柳青竹思忖片刻,道:“那你給我送些吃食來,我再將貓抱出去?!?
“當真?”姑娘看著她。
“當真?!?
得了她這一句應,姑娘立馬起身走了,不出半柱香的時間,姑娘就抱著盤點心來了,柳青竹將自己挪到窗口,將手伸出洞口,拿了幾塊點心塞進嘴里。
等她點心下了肚,姑娘才提醒道:“我的貓?!?
“行?!绷嘀袷莻€說到做到的人,起身捋起袖子,轉頭看向一臉警惕的白貓。
白貓到處躲,柳青竹到處追,場面一時有些滑稽。柳青竹氣喘吁吁,剛撲到手中,白描又一溜煙跑走了。老鼠掛在空中,被甩開甩去,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忙活半天,柳青竹累得全身痛,她插著腰起身,回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