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的思維從來都和他不同,帶著隨性的跳脫。
而他當然想要贏得這個賭約,他也相信概率:“不會。”
今天不可能會下雪。
“你先選的,這很公平哦。”黎鸚笑了笑,手指往下點開音樂的播放鍵,“那我就賭……會下雪。”
那是一首純音樂。
旋律很慢,節奏舒緩,鋼琴聲清脆,帶有某種安撫人心的魔力。
黎鸚點完播放鍵后,就摁黑手機,轉身將小臂搭去木欄桿上,安靜地看著下方逐漸熱鬧起來的滑雪場。
那件事情的處理多么迅速,甚至沒走漏風聲,沒引起一點惶恐。
周聿安都要懷疑那到底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還是自己頭痛的幻覺。
所以現在他只能看著黎鸚。
他佇立在原地,從走到這里開始就沒變換過位置和動作,身體都好像冰雕那樣僵硬無知無覺。
但只要看著她,他就還能確定,他是活著的,因為黎鸚是真實的。
時間緩慢地向前走,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哪怕旁邊偶爾有人投來奇怪的目光,他們也沒作出任何反應。
因為最后的結果將很快落地。
日頭慢吞吞地烈了起來,照得整個滑雪場熠熠發光,也將黎鸚整個人映得朦朧溫暖。
完全沒有任何要下雪的征兆。
周聿安費力地思考出這個結果,突然很想靠近只有幾步之遙的人。
很快,他就能帶她回去,他的身上太冷,不能擁抱她,她會著涼,會不舒服、不高興。
他應該先讓自己暖和起來,然后才能觸碰她。
他會帶她去找文曼阿姨,進行專業的檢測,會看好她,不讓她再做出任何危險的、錯誤的事……
第一片雪花飄落到周聿安的頸側時,思考戛然而止。
那是細弱的涼,在貼上皮膚的那一刻就化開,被風裹卷蒸騰干凈,好像從沒造訪過一樣。
但是卻不容忽視。
他終于把目光從黎鸚身上移開,望著極目之處的空寂,原本寧靜的空中陡然落下紛揚的雪,潔白神圣,帶有洗凈一切污濁的力量。
黎鸚把手機摁開,指尖落下,鋼琴聲瞬間消失。
她把手機界面舉到他面前:“最后七秒。”
雪還在往他的肩頭落,耳邊是人群的低聲驚呼,雪場外,破碎的陽光星星點點撒在從半空往下墜的雪上,風把身后門檐上的風鈴吹得喑啞嘶響。
黎鸚平靜地宣布結果:“你輸了。”
“從今以后,你沒資格再管我的事,我們徹底結束。”
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