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棚子搭起來的小酒屋,也供人休息。黎鸚站在最外圍的欄桿處,可以把整個滑雪場俯瞰進眼里。
現在時間很早,雪道還沒開,馮綺被張經緯叫走一起去樓下找點吃食。
身后好像有人靠近。
隨后一杯溫熱的液體貼上黎鸚的臉頰,她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轉頭看見的是辛濡。
他笑了一下,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她:“怎么一個人待在這兒?”
又是熱紅酒,黎鸚捧著暖手,和他聊天:“今天不去滑了,就在這兒看看——怎么一大早就給我紅酒啊。”
“暖暖身子,我覺得今天比昨天煮得更好,你嘗嘗?”
真不知道他為什么總要把自己搞得像廚子一樣,黎鸚也依言喝了一小口,沁香溫熱的液體從喉管滾滑進胃,確實很快能讓身體暖和起來。
“說起來,早上就沒看到向珂,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黎鸚聳聳肩:“誰知道呢?”
“嗚——”
極目望去,成片的雪松林中,突兀地現了一聲動物的嚎叫。
絕對不是普通的狼狗那樣簡單。
叫聲還有些凄厲痛苦,好像掉進獵人的捕獸籠般絕望。
辛濡也聽見了這聲音,有些疑惑和心驚:“什么聲音這是?怎么…跟狼好像……”
黎鸚把手里的酒杯在旁邊擱下,心跳逐漸響亮。
“不知道。”
“我去問問。”
他轉身走了,黎鸚還在眺望臺邊欄桿處站著沒動。
與其說剛才那聲是狼嚎,不如說是信號。
——結局的信號。
她想要的結果,很快就能出現。
黎鸚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被純然的白色包裹起來的滑雪場,目光越過逐漸多起來的人群,遙遙落到她昨晚去過的地方。
從山頂到山腳那么遠的距離,她本就看不清什么東西。
但是在下一瞬,一個人的身影憑空出現在那兒。
多神奇,她居然沒有一絲意外。
對方好像弓著身子在咳嗽,破碎嘶啞的聲音被風聲卷走。
然后黎鸚看著他緩慢地直起身,搖搖晃晃地踩在雪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上走,身后蜿蜒開一串甚至能稱得上順直的腳印。
那道身影越來越近、蕭索寂靜地穿過呼嘯而至的沙礫與風聲,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卻又穩定沒有任何偏移地向上。
就好像是朝著她的方向走來一樣。
黎鸚漸漸看清他的樣子,黑色的大衣外套,同樣的深色的高領毛衣打底,遮住脖子。
這樣的穿著在冰天雪地里有些過于單薄,偏偏他腰背挺直,沒有絲毫失態。
下一秒,他慢慢地抬起了頭。
就像是知道她在這兒、知道她在看著他一樣,周聿安的目光沒有絲毫偏差地落到她身上。
兩個人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不算很近的距離,卻隔著那么多無聲的喧囂,沉默地對視——
就停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