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我瞞了你,對不住了。”
裴沐珩為她驚艷之余,心疼之余,心里是不好受的。
這段時日朝夕相處,夜夜共枕,她有無數機會告訴他前因后果哪怕分毫,但她沒有,她將他瞞的嚴嚴實實,將他摒棄在所有布局之外。
可他現在不想與她論這些。
他側過眸來,語氣依舊保持溫和。
“你今日經歷了這么多,一定累了,這些話咱們以后再說。”
徐云棲搖頭,“在你看來,我這一夜經歷了生死離別,經歷了天翻地覆,可事實上,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也經歷過了。”
裴沐珩明白過來,震撼的是他,于她而言,早已是過去。
他慢慢吸了一口氣,正色看著她,“好,那我問你,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這么大的事,這么大陣仗,你就沒想過讓我幫忙?”
徐云棲坦誠道,“你不會敲登聞鼓。”
裴沐珩頓時語塞。
他確實不會,這事換做是他,他會做的更加圓融。
他不會將荀允和架在火上烤。
而徐云棲顯然是不信任荀允和,怕這位父親念著夫妻情分重拿輕放,是以以雷霆手段杜絕了荀允和任何退路,甚至毫不客氣地說,如果荀允和真的縱妾行兇,坐視一切的發生,那么她會利用三法司將父親繩之以法,幸在荀允和亦是受害者之一被葉氏欺騙蒙在鼓里,哪怕如此,徐云棲也壓根不在乎他的仕途。
此外,她也絲毫不信任他。
這才是裴沐珩最難接受的。
他抬起眸來,輕輕握住妻子的雙手,幾乎是氣笑地看著她,
“你為什么篤定我不會幫你?”
徐云棲面露赧然,說實話只會傷感情,事情已經做了,唯一的法子便是認錯。徐云棲第一回主動回握他的手,“三爺,今日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你責我罵我,我不辨一詞。”
裴沐珩單薄的眼瞼輕輕顫動,壓抑著晦暗的情緒,
“是夫妻,就該同進共退,榮辱與共,云棲,你心里,真的有拿我當丈夫嗎?你有沒有信任我一點點?又或者,只要我首肯,你隨時能瀟灑地轉身。”
一連數問砸下來,字字擊中要害。
徐云棲喉嚨黏住了,人生頭一回面露局促。
車廂內驀地靜了下來,唯有山風叩動窗欞的嗡嗡聲。
裴沐珩眼看那張漂亮的臉蛋漸漸生出窘意,心一點點沉下去。
徐云棲見丈夫臉色越來越難看,絞盡腦汁想法子化“險”為夷,她將手從他掌心抽出,撫了撫生燙的面頰,眨眼道,
“三爺,今日是我的生辰。”
“所以呢?”裴沐珩面無表情看著她,
徐云棲溫柔道,“咱們可以說些別的。”
柔柔軟軟的眼梢似輕羽,一眨一眨,拂過他心尖。
他就這么看著那截狐貍尾巴縮了回去,今日是她生辰,她又經歷了那么慘痛的過往,這個時候與她計較這些,顯得很沒有風度,裴沐珩無奈揉了揉眉心。
沒有開口與他喊和離,已是進了一大步,裴沐珩這樣安慰自己。
第 39 章
深夜奉天殿, 燈火通明。
刑部尚書蕭御與大理寺少卿劉越將連夜突審的口供呈給皇帝。
皇帝翻了幾頁就擱下了。
早在兩刻鐘前,錦衣衛與東廠的人已將青山寺情形口述稟給皇帝,皇帝對荀允和一事已大致了解。
難以想象這種千年難遇的離奇事竟然會發生在荀允和身上。
荀允和一身白衫孑然跪在殿中, 修長的脊梁微微曲躬, 雙手扶地,手邊是疊好的一品仙鶴緋袍及玄黑的烏紗帽。
荀允和眉目低垂, 神色寡淡, “陛下, 臣無顏立足朝堂,還請陛下除去臣一切官職,按罪發落。”
皇帝眉心快皺成川字,他問立在荀允和身后的蕭御和劉越,
“三法司怎么說?”
劉越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不語。
蕭御先一步拱手道,“回陛下,臣核對了所有供詞, 確認荀大人無縱妾行兇之實,他亦是被人蒙在鼓里,深受其害。”
不等蕭御說完, 荀允和木聲接話,
“陛下, 臣有失察之罪。”
皇帝看向蕭御, “荀卿真的有罪嗎?”
蕭御回道,“稟陛下,依大晉律歷, 若本人為受害者,可免去失察之責, 所以,荀大人,無罪。”
皇帝緩緩吁了一口氣,慢慢挪了挪壓在供詞上的玉鎮,陷入了兩難。
荀允和初次進京以一首《山陽賦》名動天下,這篇賦當夜便被錦衣衛遞到他手中,洋洋灑灑上千字,引經據典,妙語連珠,一氣呵成,起筆于山陽亭,落筆民政社稷,筆鋒犀利而不失溫和,皇帝十分有好感,由此記住了他的名,后來荀允和果然不出所望,次年考了個進士第一。
殿試當日,皇帝現場出題,他不卑不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