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加班工資都是按三倍的發。
前廳也不輕省。樓面經理周綠焉除夕晚上嗓子就喊啞了,一直啞到初七。
樓面是最缺人的部門,辭職率甚至比后廚還要高,飯店年節的時候有將近三分之一到一半的樓面都是臨時雇傭過來的。她們里面有的人沒有樓面經驗,有的包廂找不到路,有的甚至連字都認不全的,也沒有時間給她們做崗前培訓,進來就干活了,管理難度也大大增加。
許英紅就和周綠焉反饋過,讓新來的阿姨去催個菜,還不如她自己去,阿姨找不到傳菜員,找到傳菜員可能又找不回來原來的包廂了,不是在迷路就是準備要迷路。
她負責主樓二樓的全部小廳,點菜、催單、買單、對客溝通、餐前準備、巡臺檢查……一天的步數起碼也是兩萬起步。一開始她對著新來的阿姨們還想和和氣氣地教,到后來是真的顧不上只能靠吼了。一個年節下來,她覺得自己脾氣見長不少。
終于熬到初五下班了,宋裕明上車還在看手機。
李添蹙著眉:“怎么了?”
宋裕明放下手機,看看他:“累不累?”
今天中午李添睡了兩個小時,他搖頭。宋裕明摸摸他的腦袋:“那陪我再去買點東西吧。”他發動車子:“你也好久沒有去市場了吧?剛剛采購那邊訂了一批貨,讓我去看看。”
李添確實是很久沒有去市場了。
作為一個廚師,其實是應該從采購環節就開始熟悉食材的。一個好的廚師,尤其是是一個稱職的飯店管理者,和當地市場的采購商供應商都應該保持著熟絡的關系。只不過,因為這個角色一直由宋裕明承擔了,所以李添儉省了這方面的負擔。
市里有個很大的水產市場,很大一部分荔府的海鮮是從那個水產市場的供貨商手里拿。凌晨十分的水產市場依然熱鬧,遠看淡黃色的牌坊門上霓虹燈還是亮起的。把車停在外面,從門口進去穿過狹窄的的甬道,越往里面走,腥味越濃重,在一重一重紅的或者藍的防水篷頂下,到處堆滿玻璃缸和白色泡沫箱,來往三輪車和電動車開得快,濺起臟兮兮的黑水。
宋裕明他們忽略了進門口一連串的攤販,直直走到市場深處去,開始出現固定的檔口,這些檔口擺出來的海鮮種類并不多,有的甚至只有單一的種類,然后他們在一家門口吊著綠色塑料燈的檔口前找到了荔府采購部的經理。
經理指著腳邊一只泡沫箱,里面裝著一條大黃魚:“總廚。我不太會看到底是野生的還是養殖的,他們說是海釣釣上來的,純野生,我總覺得不太對,還是您來看看比較穩妥。”
李添蹲下來看。那魚目測有三米長,鱗片整齊、完整而干凈,下巴到魚腹部是飽和度極高的艷麗的金黃,幾乎和金條沒區別,魚鰭長而飽滿,腮邊的魚鰭鋪平可以遮蓋到魚眼睛。
饒是他從業多年也很少見到成色這么好的大黃魚。
宋裕明考他:“bb覺得呢?”
李添摸了摸鱗片,拇指卡進魚嘴,把魚嘴掰開來看,能看到干凈的口腔粘膜,是發黃綠色的:“應該是野生的,魚鰭夠長,口腔也很干凈,養殖的應該不會這么干凈,但是我覺得不是海釣的,估計是網捕的。”他指著魚眼睛:“眼睛已經有點混了,不是那么新鮮了。”
檔主在旁邊補充:“老板,你在我這里買了這么久的東西了,我不騙你,真的。真是釣上來的,只不過是放多了一會兒。現在過年,你去別的地方買,起碼給你七八千一斤啊。”
李添站起來拍拍手:“五千吧,不能再多了。”
檔主搖頭:“你要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要不是在過年,我五千賣給你也就算了。”
“你也知道我們是做這一行的,你這條魚賣給我,我也是賣給人家吃,吃得起這條魚的老板不會不識貨的,我也得罪不起人家,五千的魚我不可能對他說七八千。”李添和氣地說:“既然是過年,那湊個吉利的數給你。兩萬八,可以我就整條拿走,不行就算了。”
檔主看看宋裕明,宋裕明一臉“他說了算”的表情。
檔主嘆了口氣。
十分鐘后,采購部經理高高興興抱著泡沫箱裝車先走了。
宋裕明牽著小徒弟在市場里又逛了一圈,買了一點新鮮的蝦和澳鮑,讓李添和大黃魚一起帶回去給黃小鳳。李添明天開始修年假了,宋裕明惦記著外母這段時間身體不好,兒子又給他薅在單位干了一整個年節接的活,總是要補償的。
“對了,休息完之后咱們有個私活要接。”宋裕明解釋:“你記不記得初二中午我們去和順房里敬酒的那位吳教授嗎?初十二是他的生日,今年是65整壽,所以我答應去他們家做餐飯。”“他是啟明大學時候的教授,很照顧啟明,經常給他開小灶補習,還為啟明留學親自寫了推薦信。所以啟明當他是半個親人,也就算是我半個親人。”
李添點頭:“應該的。那我也要跟著去嗎?”
“來吧。啟明也在,一家人過年還沒有一起吃餐飯的。”
“好久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