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盛?”李添認出人。
周作盛也沒想到他們會在警局碰面:“師父?你怎么在這兒?”
李添上下打量這位周大少爺。周作盛向來不注重打扮,不愛穿金戴銀,但沒有到不修邊幅地步,他現在身上那股味兒都聞著李添心驚:“我們一個師傅酒駕,我過來簽字。你……”
該不會也是被抓的吧?
周作盛的演技自然很多:“我就是吃了個蛋黃派,我不知道那東西里也有酒精……”
李添也不揭穿他:“得了個教訓就要長記性。”
周作盛攬著他的肩膀:“師父你吃午飯了嗎?要不然一起?順便幫我慶祝慶祝出獄唄?!?
李添不是在工地上吃盒飯也是要回家伺候領導的,反正周少爺錢多,不吃白不吃。
兩個人干脆就找了個商場吃日本料理,還是近幾年最流行的oakase。
廚師都認識周作盛,應當是店里的??汀V茏魇⒁娙藦埧诰鸵扑畣?,李添擋了他一下,說你才出來,算了吧。我也不能喝。周作盛這才尷尬地把酒水單放下了。
于是就冰鎮可爾必思配藍鰭金槍魚大腹。油脂口感剛好被酸甜飲料沖淡,倒也不錯。
“下午還要去上班嗎?”李添一邊看廚師切生魚片一邊隨口問。
周作盛捏著吸管往飲料杯里吹泡泡:“我辭職了。沒上班了?!?
“和悅”的收購案不可能這么快就完成,周家不一定已經失去了對和悅的掌控權,周作盛這時候就辭職了,顯然是信心全無了。
不過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李添也不好干預:“你開心就好?!?
“我現在也是這么想,人生苦短不如及時行樂?!敝茏魇⒁慌拇笸龋骸罢O對了,我聽說荔府在停業,停到什么時候?我下周要去日本玩,要不要一起來?師父你還沒有出國過吧?我們人不多,只有幾個我最好的朋友,年紀都差不多,都很好說話的?!?
他壓低聲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還有幾個漂亮妹子,不過你應該不感興趣了?!?
李添禮貌地笑一笑:“我要看著工地的。總廚最近腿腳不方便,我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
周作盛也聽說了荔府爆炸的消息:“那可惜了??倧N最近還好吧?”
“他恢復得還不錯,每天都在復健。”
“你們都忙。我還想著什么時候約你出來喝酒呢?!?
“我也想享福啊,沒你那么好的條件?!?
周作盛以為他諷刺他:“能者多勞嘛。反正,我現在是想開了,我又沒本事,就是喜歡玩,而且我沒玩得很過分,對吧?”
“我跟我爸媽也這么說,我總比那些拆二代好,既不去嫖,也不賭,一不沾毒品,二不沾人命,不會有一天警察找上門要他們給我收拾爛攤子,也不會玩得傾家蕩產,最多最多,也就是像這次這樣,運氣不好,吃了個蛋黃派?!?
“當然了,我爸媽養我肯定是虧本的。但我也不想啊,他們生之前肯定要想好的呀,生出來孩子沒出息,這也是一種風險嘛,你做風險投資肯定要想著有虧本的可能性啊?!?
李添都聽笑了:“你還有道理了。”
周作盛撇撇嘴巴:“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而且,你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到,是不是?這個世道,要是再來三年,誰說得好呢?”
他把膝蓋上的一塊淤青給李添看:“我這次還差點和一輛車撞在一起,幸好骨頭沒事。我媽現在想開了,她只要我活著就好。都養這么大了,萬一要是沒了,那才是沉沒成本巨大。”
宋裕明對周少爺的弘論這么點評:“昨天我跟咱們小區的物業公司老總聊天,他女兒也是一樣的。反正家里不缺錢,與其在外頭卷生卷死,還不一定拿得到養老金,不如早點歇息,起碼保證身體健康?!?
“倒不一定要賺多少錢、有多大出息。只是,人總要有點事情做,要和社會接觸,要不然精神上沒有寄托,日子不一定就開心?!崩钐磉€是不理解。
“人各有命吧。”宋裕明也不看好周作盛:“他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今天吃蛋黃派,明天不知道會不會吃牢飯。你別忘了,他給你下過藥,以后能不來往別來往了?!?
李添悵然若失。
宋裕明揉揉他的腦袋,安慰地把他拉過來親嘴巴。李添才想起來正事:“對了,競哥的事情,您打算怎么處理?”
何競就是那個醉駕的點心師傅。
“馮叔的意思是,馬上就要開業了,如果這個時候把競哥開掉了,點心房少了人,周轉不過來的?!?
“他想保何競?”
“倒也不是想保,主要是怕沒人干活。我想著,要不就現在開始招人,招到了之后再談遣散?!?
“那就招吧。反正,阿康走了熱菜部也要招人的。”
李添推著輪椅從客廳到庭院里。
盧夏正坐在院子里一口大盆旁邊刷生蠔。正是吃生蠔的季節,聽說宋裕明受傷住院,關家托人送了一大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