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時漢拍拍他的肩膀。
“康哥,我是真的需要你幫忙。”李添認真地說:“我要穩住自己,就像你想穩住自己。這次做成功了,我才能穩。我回來,不是來當領導的,也不是要搏業績亂搞的,你知道我這個人的,我們認識這么久了,對吧?我只想把事情做好,我穩了,熱菜部才穩,大家都穩。”
他知道康時漢在怕什么。
這三年,誰不怕?人在外部環境飄搖不定的時候,總是更害怕變化更保守更想趨于穩定的,何況他們都經歷過變故,都看著親愛的人離開,都能理解這種驚弓之鳥的感覺。
康時漢看著他,慢慢地點點頭,低聲說:“嗯,我知道。”
兩個人站了一會兒。李添估摸著里面的人應該從吵得差不多了,他也該回去了。他把兜里那包剩下的紅雙喜都給了康時漢:“有時間帶楚楚過來玩,我做糖水給她吃。”
康時漢捏著那包煙:“喂!我要一包整的!都副廚了這么小氣干嘛?”
李添心情舒暢了,回到辦公室里也覺得頭沒那么疼。燒臘部、人力和樓面站成一個三角形在辦公室門口,嚴陣以待,各個眼神殷切地看著他。
“我只管廚房,其他的我不管。”李添打發他們走:“我拿那么多工資干那么多活,我也不想管。你們自己去找總廚,不要來我這里吵。”
三個部門都不動了。
真的鬧到了宋裕明那里,才是真的不好收場。這位頂頭大領導可不好糊弄。
李添冷笑,都欺負他軟柿子好捏,不發脾氣就都當他是貓:“都看著我干嘛?你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需求啊,那就去總廚那里提嘛。”
燒臘部主管還要說,被人力一肘子拐在肚子上,提醒他身后來人。
宋裕明陪完了酒,就看到辦公室門口烏泱泱站一大圈人,再看小徒弟被圍在中間,他就知道沒好事,剛剛喝過酒的嗓子沉沉的,壓迫感十足:“都干什么呢?下班了還不走?”
一群猢猻趕緊跑路。
剩下小徒弟橫眉冷目的樣子,宋裕明越看越喜歡:“怎么了這是?”
李添對著他也沒好臉色:“您也別招惹我。我煩著呢。”說完,把臉一扭,背著包就下班了。
他也不想搬去和宋裕明住。
老家伙年紀越大腦子越拎不清了,應該給他點冷靜的時間。
回到“和悅”,從大堂經過酒吧的時候,李添有點忍不住,還是進去要了一杯威士忌。酒保已經非常熟悉他,把剩下的瓶子也留給他。酒液滑入胃里,他滿足地嘆了口氣。
周作盛本來已經準備下班了,看到熟悉的身影還是過去陪了一杯。他其實有一段時間沒看到李添了,客房部經理告訴他,1603的客人現在不是每天都回來,打掃衛生的時候很明顯看得出床鋪都沒動過。
作者有話說
康哥不是壞人,他只是一個不適應變化的人。
前面交代過,康做了十幾年的炒鍋,和李添本來也配合得不錯。他不想當主管的,結果李添走了,他只能當主管,好不容易適應當主管了,李添又回來了。新領導上任,可能為了出業績又要搞新花樣,所以康哥才會極力想要保持“規矩”,保持不變。
大家上過班應該能體會的吧?頻繁換崗位,換領導,其實是非常內耗非常難受的。
第17章 誰是你bb?
周少爺和李添碰了一下杯子:“看來做副廚了,也還是要一個人晚上來喝酒,嗯?”
李添笑了笑,把玩著手里的水晶杯。酒吧吊頂金黃色的光折射在精巧的水晶切面上,在桌面投出一截只有指節長短的彩虹。
“做副廚就一定事事如意嗎?”李添反問:“你是‘和悅’的太子爺,你就無憂無慮嗎?”
周作盛喝了一口酒:“我就是好奇,不是質疑師父你啊,我是單純的好奇,”他說,“你說,干這一行,這么累、屁事那么多、報酬吧也不是說那么的高、在社會上又不是特別受尊敬,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我自己為什么要干這一行。”
李添一哂:“你還不受尊敬?你還要怎么受人尊敬?”
“我是指這個行業的人,不是單說我。師父,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你怎么了?你爹又罵你了?”
“沒怎么我就不能思考一些關于人生價值和意義的事情嗎?太子爺腦子里只能是吃喝嫖賭?”
李添差點嗆到,嗓子里火辣辣地咳了兩聲。
周作盛幫他拍背,等他順過氣來了,才說:“我發現我爸好像在找人談收購。”
李添一驚:“……‘和悅’嗎?”
“可能是一季度財報剛出來,他被嚇著了。也不一定真的就能談成,但應該是在找人談了。”
“我剛剛進來大堂看還是有不少人出入啊。”
“這已經是最多人的時候了。”
李添放下酒杯,拍了拍周作盛的肩膀。他不是一個擅長安慰別人的人。
“我沒事。”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