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咕咾肉做出來,糖醋汁只掛在皮面上,而皮脆肉嫩,咬下去,肉汁迸射,酸甜的醬料立刻綜合掉膩味,只留下油香。
打個不那么恰當的比方,咕咾肉有點像意大利面。好吃,高熱量,每間餐廳都能做,但不是每間餐廳都能做好。
賣不上價錢、不好做、銷量還不高,這樣的菜要么改良創新,要么就應當面臨淘汰。
不過,李添的想法還不僅僅在一道咕咾肉上。
他的目標是荔府整個菜單,除了改良淘汰一些舊例陳規,精簡菜式,他還希望調整菜品風格,提升品質。畢竟到了副廚的位置,他也應該為荔府帶來一些新鮮的、屬于他風格的東西。
荔府自從宋裕明接手之后,它的定位一直都很明確,以中高端宴席作為主要經營策略,粵菜為主,海鮮為特色,結合了潮州菜、順德菜、客家菜以及日本菜、越南菜、泰國菜,融合創新與傳統,打造出一套獨特的“園林式菜系”。
盡管早茶點心廣受歡迎,但實際上早市并不賺錢,真正的利潤在午市和晚市的包房和宴會廳。包房的菜單和大廳是有差異的,提供更精致的位菜和指名菜服務;宴會菜單則又是另外一個體系,早年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宴會設計師的時候,是宋裕明親自上場,設計了全套“關西宴”、“四時宴”、“八珍宴”、“風和宴”的宴會菜單,滿足不同層次客人的不同需求。
隨著后疫情時代的到來,社會經濟發展和消費需求放緩,包間和宴會廳的營業額有所回落,而大廳翻臺的輪數在增多,所以,飯店也需要順應變化,更重視街坊鄰居的口味。
不過李添不著急,改菜單的決定必須謹慎漸進,還需要和多方商量討論,集合后廚所有人員的意見,在他還沒有把這個副廚的位置坐穩前,不宜太過冒進。
宴會設計師找他過滿月酒的宴會方案,她是聽說過宋裕明這位愛徒的故事的,卻是第一次見真人。他比她想象中更年輕英俊,氣質上也更溫柔,她以為以宋裕明干練精明的個性,應該也會找一位氣質相型的“強將”,但這位副廚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是個冷淡脾氣,實在是不像后廚里面出來的師傅,反倒像前廳穿小西裝彈鋼琴的。
“和行長太太對接過后,除了例牌的裝飾、投屏,還要設置抓鬮的環節和道具,所以打算在前臺左邊準備長桌,配合一個拱形展板,裝飾一些氣球之類的。鮮花類的裝飾則全部不要,小孩子的媽媽有點花粉過敏。”
“裝飾東西別太多,離第一排的第一桌要有一定距離,別擋著樓面上菜的路徑和客人通道。”
“好的,距離我們算過,是足夠的。”
“菜單我看一下。”
設計師把菜單方案給他:“做了一套初步方案。我們是想著,年夜飯一家子才在這里吃過,菜單就避開一些年宴的東西,做了更新。”
李添一邊翻菜單一邊看賓客名單:“客人是以行長本人的好友親戚為主,年紀偏大,主要是中年和老年人。煎炸油膩的東西要減少,他們這個層次的客人什么好東西沒吃過?無外乎吃一個健康安心,菜品上檔次撐得住場面就可以了。”
他改了兩道肉菜:“豬蹄換牛肉粒吧,有乳豬不用再有豬蹄了;海膽換皮皮蝦,現在是皮皮蝦的季節,時令的東西更好還沒那么貴,椒鹽就行。主菜還沒定?”
“對,過年吃的是螃蟹刺身,所以這次我在考慮是澳龍還是帝王蚌。”
李添果斷選了前者:“澳龍吧。”
象牙蚌一般也是做刺身。
設計師問:“那做法的話……我們一般是伊面或者高湯。”
“容我再想想,做法上可以有點新意。”
“好的。客人那邊下周五過來試菜,在此之前定好就好了。”
李添想起剛剛看過的現場投屏的海報:“我看,家里是不是不止一個孩子?”
設計師笑起來:“對,這是二胎了。頭一胎是女孩,當時滿月酒也是在我們這里辦的。總廚還說呢,估摸著還得有三胎,一家子就能賺三次。”
“男女雙全,龍鳳呈祥,是該好好慶祝。”李添只附和了一句:“對了,行長太太的電話你有嗎?我想給她打個電話,也問問她關于菜單有沒有自己的想法。”
設計師把菜單改好了發李添一份,李添敲定后拿給宋裕明。
宋裕明看一眼,啪地把文件夾關上了:“‘龍鳳呈祥’?這東西基本上已經失傳了。”
李添做好了準備回答這個問題:“原始菜譜現在確實只有臺灣有孤本了,但香港還是有一些退休老師傅會做的。況且,也不用真的用原始菜譜嘛,有個大概我們再做改進就可以了。”
宋裕明笑著用文件夾輕輕拍一下他的腦袋:“這東西可不容易做,就算你愿意做,不一定其他人也愿意。你還要先教他們。這里都是成本。”
“所以才要改進吶,改工序也可以減少難度。”
“怎么改?你有具體配方嗎?”
“有一個思路,具體的我這周末寫一個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