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何至于動家法?阿寧女兒家受不住的呀!”
柳桑寧心中如刀割般,她從小就知道父親不喜歡自己。可她卻也渴望她哪天做出什么成就來能讓父親覺得有她這個女兒很好。可這么多年下來,父親甚至連好好聽她說話都不曾有過,她的希冀也在一日日中被消磨。
柳桑寧梗著脖子,倔強問道:“父親如今對我這般暴怒,究竟是父親覺得我真的有錯,還是因為父親只要見到我,便恨我沒有托生成兒子,想起至今膝下無子的緣故?!”
“住嘴!”一道銳利的女聲從門外傳來,妾崔氏從外頭疾步走到柳桑寧面前,揚手便狠狠打了柳桑寧一巴掌!
“我便是如此教你與父親說話的?!”
柳桑寧被打的面頰頓時紅腫了起來,溫氏看得捂住胸口,隨后便有些責備地看向崔氏,一邊去查看柳桑寧的臉一邊道:“崔氏,這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下如此重的手?”
柳桑寧只覺得心中有萬分委屈,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偏偏不肯讓它落下。
崔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滿臉悲戚:“郎主,是我教導無方,才將女兒教成如今這副模樣。當年是我沒用,不能替郎主誕下兒郎。可阿寧終歸是郎主的女兒,如今又與徐將軍次子正在議親,若是打壞了,可如何與人交代?”
崔氏說著重重磕了一個頭:“若郎主執(zhí)意要罰,便罰我吧!我愿替阿寧受家法!”
柳青行氣得臉上的肉都抖了起來,他連著「好」了三聲,正要下令將崔氏拖下去打時,溫氏忽然高聲道:“阿寧,還不將今日緣由說與你父親聽?你若真有過錯,就必得自己受罰。”
說完,又看向柳青行:“郎君,大理寺斷案況且都要聽完兇手緣由,更何況自家女兒呢?你便先聽阿寧說一說,可好?”
溫氏一貫溫柔,柳青行對她也格外愛護一些。她這樣輕聲細語地勸,倒也讓他的心火降了不少。
于是他冷冷看向柳桑寧:“說吧,你今日這身打扮,究竟要去做甚?”
柳桑寧自知此事含糊不得了,于是干脆心一橫,如實說道:“我這番打扮,是為了去靜安寺見摩羅大師。”
柳青行哼了一聲:“你有何事非要在禁足期間見他不可?再者,你去見摩羅大師,為何做男子打扮?”
柳桑寧拱手大聲道:“父親,女兒已報考鴻臚寺像胥,七日后便要考試。我去找摩羅大師,是想在靜安寺中小住幾日,讓大師再指點一下我的番邦語。”
這一下,屋中三位長輩全都驚了。
柳青行不可置信:“你?報考鴻臚寺像胥?!你何時會的番邦語?”說完這句,他又不等柳桑寧回答,立即又問,“不對,你一個女子,如何能同意你報名?”
“自是我講道理,讓吏員同意我報考的。”柳桑寧這會兒并不想將王硯辭破格讓她報名之事說出來,“當然,還有因我的番邦語不錯的緣故。”
柳桑寧怕父親不信,從懷里將報考條拿出來。但她留了個心眼,并未遞交給柳青行,只是拿在自己手中讓他看一眼。
柳青行是正經(jīng)八百考上進士做的官,自然知道官府的報考條長何模樣,只一眼就知道是真的。
他臉色青了又紫,紫了又白,最后氣像是匯聚丹田,讓他喊出一聲:“不行!你不能去!”
第4章 女子上考場
“女兒為何不能去?”柳桑寧發(fā)問。
柳青行橫眉冷對:“你還問我為何?你如今正在議親,跑去考官算怎么回事?稍有些臉面的家族,誰樂意要一個拋頭露面的女官做兒媳?”
這下連溫氏也勸:“是啊,阿寧。如今你與徐家的婚事八九不離十了,咱們就安心待嫁吧。”
唯有崔氏跪在一旁,只是低著頭卻不發(fā)一言。
“恕女兒不能從命。”柳桑寧拒絕,她看向柳青行,“父親有所不知,我這次是由鴻臚寺卿王大人親自破格允諾我報名。臨別前,他還特意囑咐過莫忘了七日后的考試,若我失約那就是打他的臉。”
“什么?王硯辭親自為你破格?”柳青行很是震驚。
柳桑寧面不改色:“我已留下姓名籍貫,屆時他定能很快查到我是父親的女兒。聽聞王大人深得圣心,若是下了他的臉面,豈不是將人得罪了?父親當真不在乎?”
柳青行只覺得眼前都氣得發(fā)黑,腳下往后踉蹌兩下,扶額坐在椅子上。他手指著柳桑寧,卻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溫氏與崔氏見柳青行這是氣狠了,連忙都到他身旁,一個給他端茶喝下去,一個替他順氣。
崔氏罵道:“孽障,看把你阿耶氣成什么樣了?”罵完又轉(zhuǎn)頭看向柳青行,勸慰道,“郎主,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咱們……可不好得罪王大人吶。”
溫氏也有些擔憂:“是啊,王大人是天子近臣,萬一他去圣人那兒說了什么,可如何是好?”
柳青行本就不愿意開罪王硯辭,再加上溫氏崔氏這么一勸,他心中的天平就已經(jīng)有了偏向。他重重哼了一聲,瞪向柳桑寧,發(fā)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