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女子,能考什么官?休要妄想!”
柳桑寧卻梗著腦袋反駁:“大雍本就有女官,女兒并不是妄想?!?
大雍的的確確是有女官的,雖大多數女官都在后宮當值,可也有極個別的女子是在前朝當官的。比如太醫院有一位女太醫,又比如國子監有一位女博士。只是這樣的女官都是破格錄用,并不像男子是走的科舉或恩蔭入仕。
但柳桑寧卻覺得,既然大雍律例并未言明女子不許考官,那她試試又何妨?總歸得等到報名時,她去試過了才知曉。
“黃口小兒一派胡言?!绷嘈泻苁强床簧闲∨畠哼@番做派,“此事已定,沒有商榷的余地。你就給我在家老實待著?!?
不知想到了什么,柳青行補充一句:“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門!”
柳桑寧驚了,她不可置信:“阿耶,你這是要軟禁我不成?”
柳青行冷哼一聲:“軟禁又如何?不將你拘著,難道還等你再去壞了婚事?你的婚事能拖到今日,哪次不是因為你搞鬼?”
不由柳桑寧分說,此事就這么定下了。
一開始柳桑寧還日日在府中堵柳青行,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結果非但沒有說動柳青行。反倒是將他煩得發火,責令柳桑寧在自個兒院中禁足一月。這下可好,是連自個兒屋子都不讓出了。
柳桑寧趴在榻幾上唉聲嘆氣,講述奇聞逸事的話本子被她拋在一旁,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盯著窗外天空,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
丫鬟春濃從外頭進來,兩只手始終搭在身前,等到了柳桑寧跟前,才將手拿開,跟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本書來,獻寶似的說道:“姑娘,這是最新的奇聞話本。上次姑娘說等這本出來了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你,還得給你留一本。那書局小廝見姑娘這些日子都沒去,特來敲了咱們側門。門房今日是廖媼當差,當即就差了她孫女兒報給婢子,婢子揣了錢就去買了來?!?
丫鬟映紅這會兒端著茶點進來,聽到春濃的話笑著說:“你慣會討姑娘歡心,咱們姑娘正是愛看這些個奇聞逸事。”
這奇聞逸事主要都是些他人游歷各國的見聞。有講民俗的,也有講風土的,還有些會提及當地一些奇案,柳桑寧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
可今日她聽到丫鬟們的話卻還是提不起勁兒,滿面愁容。
她開口問:“讓你們打聽的事,怎么樣了?”
映紅與春濃對視一眼,臉上笑意減淡。
柳桑寧斜眼看去:“你們盡管說,不管是什么,我都受得住。”
映紅將手中茶點放下,斟酌一番后還是開了口:“姑娘,五日前輔國大將軍攜家眷抵達長安,住進了陛下賞的府邸里。”
“已經回來五日了?”柳桑寧訝異,“難怪小娘說前兩日母親和父親出門訪友了。”
她是知曉輔國大將軍要攜家小回長安的。她嫡母與輔國大將軍之妻牟氏是打小的交情,多年來都是有書信往來的。
前年大將軍大敗突國,迫使突國主動求和成為附屬國,圣心大悅。可惜大將軍的腿卻也因那戰役負傷,從此便落下了病根。大將軍奏請皇帝讓他解甲歸田,攜家小歸家安度晚年。皇帝心疼大將軍一身的傷,允諾下來。但邊地事務繁多,大將軍將事情交接給新上任的官員,帶領其熟悉地形和軍中環境,就花了兩年。前些日子,牟氏來信,說不日便和將軍歸家。
但柳桑寧沒想到竟這么快。
“只是這事兒與我叫你們打聽的事有何干系?”柳桑寧不解,“我是叫你們打聽父親替我相中了哪家的兒郎?!?
映紅道:“正是與此事有關。郎主和夫人去了趟將軍府,不料大將軍的嫡次子早已過弱冠之年卻還未婚配,就……就定下了這門親事。兩家看了日子,說是兩月后小定,等明年開春后就辦婚儀。”
“什么?!”柳桑寧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小幾上的茶點差點被她亂動的袖子給拂到地上,“我只是一個四品小官的庶女,既不賢良也不淑德,嫡姐乃長安有名的閨秀尚且也只嫁了三品祭酒之家,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嫁給輔國大將軍的嫡次子?!”
越說越激動,柳桑寧話趕話說道:“大將軍和將軍夫人,如此不挑嗎?”
“姑娘慎言?!庇臣t急得連忙朝窗戶外看了眼,見外頭無人走動這才放心些,“這話要是被郎主知道了,又得將姑娘多禁足一個月了?!?
柳桑寧連忙捂了嘴,表示自己絕不會再亂說。
可眼下卻是愁得恨不得去跳江。
她苦著一張臉:“如此高門大戶,的的確確是我高攀,恐怕這回連小娘都不會站在我這邊,只會勸我嫁了。這樣的門第,我就是死,父親只怕也會將我的尸首送過去。這下可如何是好?”
柳桑寧心中清楚,她若是耍脾氣硬碰硬,亦或和從前一樣耍些手段毀了這樁婚事,只怕都是不成了。輔國大將軍夫人與嫡母感情甚好,也不會因為她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兒輕易悔婚的。更何況大將軍是正二品的有功之臣,官職上就能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