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人重歸于好后,他們常提起一些之前避諱的話題,氣氛倒也不尷尬。
“那俏寡婦怎么還不找下家?”沈滄揉著傅君佩被耳墜子扯紅的耳垂,在她耳畔調戲道。
“因為我帶著個拖油瓶人家嫌棄啊。”傅君佩白了沈滄一眼,推開他的頭就想起身。
沈滄聞言將傅君佩按下,從背后俯身埋到她的頸間,愧疚地說道:“如果我沒有那么小肚雞腸,一開始就接受小滿,我們是不是就不會蹉跎這么多年了?”
傅君佩眼底泛起淚水。今晚席間的酒烘得她渾身發燙,讓她很想將一切都坦白。可她說不出口。那個秘密像噩夢一樣折磨了她六年,只要一日不說,她就一日無法真正接納沈滄。
她深呼一口氣,顫抖著說道:“現在這樣就很好了。”她好不容易試著把心結放下,想要和沈滄修補關系。她甚至希望時間能夠一直停在這里,別再往下走了。
沈滄深吸一口氣,不打算就這么被傅君佩糊弄過去。他追問道:“我知道你懷了小滿后是發了幾頓瘋,可我很快就認錯了。你為什么就不肯再接受我了?我明明說過的,我愿意當他的父親,我要帶你走。你為什么要拒絕我?是你父親逼你的對不對?”
傅君佩看著鏡子里的沈滄,他正脆弱地埋著頭,抒發積壓已久的怨恨。酒精或許讓二人都上了頭,不再甘于接受粉飾后的太平。
她只能輕“嗯”了一聲。這是沈滄為她挑選的答案,也是對他而言傷害最小的答案。傅君佩又一次祈禱時間就停在這里,一刻也別再往前走了。
沈滄扭頭吻住了她的唇。這是一個很別扭的接吻姿勢,可他吻得很激烈,帶著狩獵者最原始的獸性,也帶著獵物最無助的脆弱。
傅君佩被動地承受著,直到喘不過氣才推了推沈滄的肩。
沈滄將她抱到床上,急不可耐地壓了上來,卻被傅君佩制止了,“現在還不行。”
“那什么時候可以。”沈滄急切地吻著她的脖頸。
“等我消氣了才行,”傅君佩嗔怪道,“誰讓你之前都硬來。”
“我錯了,這次你想怎么做我都聽你的。”沈滄喪氣地拱著腦袋,心里也有點懊悔自己前幾年確實胡來。
“滾。”傅君佩一腳踹了過去,毫不客氣道。
“好吧好吧,都聽你的。”沈滄翻了個身抱住傅君佩,“那我們說會兒話。”
“大晚上不睡覺還聊。”傅君佩打了個哈欠,翻身到沈滄的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就要睡過去。
沈滄順著傅君佩的背撫摸著,滿懷期許道:“我想聽你講講你在英國的故事?好不好?”
“英國?英國有什么可講的?”傅君佩睜開了眼,皺著眉道,“你哥和你爹每天都要去廠里看軍火,我就一個人待屋里……偶爾你三弟會來家里坐坐,大家一起吃頓飯。沒什么稀罕事。”
沈滄有些猶豫地開口:“那沈泓他,待你好嗎?”
傅君佩客觀地評價:“他很敬重我……”
“……嗯。”沈滄的鼻音變重,喉結翻滾了兩下,最終還是放棄了繼續這個話題。
他思索了一下,換了個輕松的問題:“之前你都不肯和我好好說話,我還沒問過你呢,為什么給小滿起這個名字?”
傅君佩看向他,微微一笑道:“取的就是幸福美滿,棠棣同馨的意思。”
“他又不會有兄弟,取什么‘棠棣’?”沈滄皺了皺眉,有些吃味。沈泓那個短命的在小滿出生前就死了,怎么再給他生出個兄弟。
傅君佩朱唇微啟,猶豫片刻后輕聲說道:“‘滿棠’這個名字是為你起的。”
“什么意思?”沈滄逼人的目光凝視著傅君佩,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她用手輕蓋住沈滄的雙眸,看著他英挺的鼻梁和精致的唇形,輕柔地吻了他一下,才說出那句很殘忍的話。
“小滿出生后,我給你留了封遺書。”感受到沈滄的身子在她的手心間顫抖,傅君佩忍痛繼續說道,“遺書里我給他起了這個名字。”
傅君佩聲音哀婉,不堪的舊事令她心力交瘁:“他一出產房就被你姆媽抱走了,第二天醒來護士才告訴我,沈憶泓寶寶已經出院了。可我不認識什么沈憶泓,我討厭這個名字。我很想一死了之,但我不甘心什么都沒給孩子留下。”
“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惡?自己不敢爭的東西,死了還要你替我去爭。”傅君佩眼圈泛紅,聲音哽咽道,“我叫孩子滿棠,是想你們兄弟間不再因我而有嫌隙。我想你往后的人生沒有我也能圓滿。”
“我真的很卑鄙,死之前還給孩子起這么個名字叫你心軟,讓你替我照顧好他。”傅君佩感受到有熱淚在她指縫間流淌,燙的她心尖刺痛。
“可在我決心死掉的那天,你把孩子抱來了。你明明不喜歡他,卻幫我把他搶了回來,還問我想好名字沒。”傅君佩崩潰地哭喊道,“我當時就舍不得死了。”
沈滄忙起身拿來手絹給傅君佩止淚,哄勸道:“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不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