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向我,“在這遇見你真的是巧合,我也需要做點準備。快到飯點了,你先去吃飯,七點半在‘簡時’門口見,我們兩個人,可以嗎。”
我有時候真的難以挑出他的錯處,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總是無往不利。
他大概很少能意識到,拒絕本身是不需要理由的。
“行,”我說,“七點半簡時應(yīng)該人挺多,位置你訂?”
“訂過了。”他松了口氣,露出我熟悉的燦爛笑容,“幸好遇到你了。我想第叁次申請你會通過,所以先訂好了,結(jié)果你還是沒反應(yīng),我原本準備過會兒再發(fā)一條……看來我們一定會見面的。”
我現(xiàn)在開始覺得哪哪都不舒服起來,我不喜歡被人猜測,他剖開得又格外精準,我是打算這次給他回復(fù)的,只是和哥交談完之后感到煩躁所以暫時擱置拖延了。而拋開他本身的聰敏,這或許也意味著,無論出于什么理由,我曾交出過真心。
蘇澤從身后將我環(huán)住,動作幅度非常明顯,整個身體都傾上來,下巴伏在我的肩頭。提袋在腰間晃動,我看不見他臉上什么表情,只聽見結(jié)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朝著前方:“滾。”
高煦陽僵了僵:“我真的很抱歉和蘇樂說過那樣的話,哥哥,晚上她回去和你談的時候你會有所改觀的。那過會見,蘇樂。”
或許是他那副對大舅子解釋可以把妹妹托付給他的口吻,我只覺得腰間的手臂收緊了一些,身后的氣場也更冰冷幾分。
我朝高煦陽揮揮手,見他的目光在我們之間停留,又改成驅(qū)趕性的上下扇動。
高煦陽點頭,朝著前方繼續(xù)走,從我身旁經(jīng)過時目光微微下移,隨即擦身。
我才想起來哥提了一袋子小玩具……
蘇澤在我肩上趴了許久,我靜靜地擺弄摟在我腰間他手上的戒指,想著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見了,轉(zhuǎn)頭在他側(cè)臉親了一口:“走吧哥,回家,晚上想吃你做的菜。”
“好。”他說。
回家的路上,蘇澤始終沉默,其實在摩托上本來就不好講話,只是來時我并沒有意識到,因為無言對我們而言并不生疏。
昨天買了一堆菜,所以直接可以回家下廚房,我說我可以洗菜摘菜,依然被趕出來。
可惡啊,洗個菜又不會把廚房炸掉!
我抱胸倚在門框問哥怎么認識趙錦祥教授,他是我們院的院長,高材方向的碩導(dǎo),高煦陽一直沖著保研去的,各種競賽一個不落,這學(xué)期開始就跟著學(xué)長學(xué)姐在這位教授手下做項目。
哥輕描淡寫說忽悠他的,下午臨走前我躺床上那陣搜了我的聊天記錄,雖然和他本人的對話都刪了,但這個名字留下的痕跡依然存在。
就像他本人眼下橫亙在我和哥之間。
我說忽悠得好啊,我也信了。
哥頓了頓,繼續(xù)說,真想找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他的碩導(dǎo)人脈很廣。
我失笑,說沒事的,反正高煦陽也干不出那種事。
哥眼底僅剩的笑意消失,輕嗤道:“你很相信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放下手,直起身,面無表情地跟他說,“高煦陽是要面子的人,再被我拒一次就不會再纏了,何況之后開學(xué),他不可能放下傲慢來追一個拒了他兩次的對象。”
蘇澤削著手里的土豆,他怎么偏偏這個時機削土豆,我都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了——
我罵了句臟話,問他藥箱在哪。
削皮刀的尖齒卡進左手拇指,傷口不大,但深,我去客廳拿碘酒和創(chuàng)可貼,他在水龍頭下沖水,涂過碘酒后,他阻止了我撕創(chuàng)可貼,說這點傷口捂起來反而恢復(fù)得慢,就這么晾著吧。
我扭頭就走,蘇澤問我去哪,我說給他拿外套,我們出去吃,于是手被握住,說菜備好了,炒一下就能出鍋。
我看他睜著眼說瞎話,掙開手拿起削到一半的土豆,正要去拿刀,馬上又被握住手腕。
我舉起土豆往他肩上丟。反正撿起來還能吃。
拇指還往外冒血珠,他抬手蹭到我的嘴唇上,口腔里漫開一絲絲血和碘酒的味道。很苦。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蘇澤既沒有嘆氣也沒有皺眉,神色平緩,用沒受傷的拇指抹著我的眼眶,“我沒有指責(zé)沒有嘲諷也沒有不信任你,只是事實,樂樂,你很相信他,而我想說的是,我認為事實并非你描述的那樣。”
相信但非事實?我問:“你想說他還會追我?你認為他真的喜歡我?”
他舉著拇指沾上的淚滴抹在自己的唇上,心平氣和地說:“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但確實喜歡,至少很認真。”
“他本來就很會裝模作樣。”我實在不解蘇澤的想法,我們只是見面說了幾句話,到底是哪里讓哥產(chǎn)生這種誤解了啊。
他哄孩子似的慢慢張開手,緩緩擁抱,輕拍我的后背,耐心地一下接一下:“抱歉,讓你不安。哥哥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自己一邊思考一邊焦躁。”
“晚上我在外面等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