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16日,周二。
已形成傳統的心理宣導課,主辦人金玉居然百年難見的遲到了。
特地回到療養院接受心理疏導與宣泄的清楚病人們都在交頭接耳,作為副手的洛懷一邊安撫著他們,一邊輪番轟炸著金玉的手機。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又是這么一句蒼白的話語,洛懷望著面無表情的蔣衍,不禁擔憂起來。按照以往,因為是金玉領著他來的,大清早說去了警局到現在都沒回來,不會是出事了吧?
心里想著,又不能表于言表,她只好背過身繼續撥打著電話,也許是路上耽擱了也說不定。
大家是圍成一個圓形坐著的,最靠邊的蔣衍聽見他們竊竊私語,起身打開了電視,打算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下面插播一則新聞,近日發生的婚紗女尸案有了新的進展,接下來是我臺記者前方報道。”
抑揚頓挫的女聲從音響里傳出,提及最近才發生的命案,他們的吸引力都被成功轉移。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視,包括一直背對著人的洛懷也忍不住側耳傾聽。
畫面里播放著將主干道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他們口里喊著的話聽得不太清楚,似乎有人在相互推擠,畫面有些晃悠,急救車的聲音由遠到近,停在了人群最外面。
抬著擔架的醫務工作者艱難的沖破人墻,警局的大門開了一條縫隙,討伐中的家屬想趁機也沖進去,被同樣圍成人墻的警員推了回去,電視里傳出斷斷續續的尖叫,“踩到人了!別推!”
臉色煞白的金玉被抬上了擔架,護士熟練的為他開放了靜脈通道,準備工作做好后幫他綁上保護性約束帶。護士舉著輸液袋,推擠著不顧他人生死還在拍照的攝影師,“讓一下!麻煩讓一讓!”
在看清擔架上的人臉時,有人發出倒抽氣的聲音,洛懷訝異的回頭,正巧看見金玉毫無血色的正臉。
手里的手機滑落,掉在地上碎成兩半。
“教授……”
蔣衍只覺得自己腦門一熱,突然站不住晃了一下,洛書欣急忙扶住他,“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忽然抱住頭,他從椅子上跌倒在地,來回滾動著,“不會的!他不會死!不會!”
洛書欣嚇了一大跳,蹲在他的身邊抱住明顯不對勁的蔣衍,“阿衍阿衍,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語氣里帶著恐懼,濃濃的哭腔。
洛懷見狀連忙抱住不停撞擊后腦勺的蔣衍,沖著門外吼道:“快來人啊!來人啊!”不一會兒,一群穿著白大褂的男男女女都涌了進來。
正在逐步減少藥量的維護期病人被蔣衍的反應刺激,開始傻笑起來,或者木納的盯著一個地方,躁狂癥的患者更是舉起還在播放新聞的電視機,狠狠砸到地上,跳起了舞。
大家手忙腳亂的把病人都拉開,安撫的安撫,安撫不了的都上了鎮定劑,這才算平息了風波,只有蔣衍,渾身抽搐,口吐白沫,似乎鎮定劑在他身上出了副反應。
“你們……你們在干什么!”
洛書欣張開手臂阻擋在眾人面前,可惜她只是靈,所有人都從她的身體中穿了過去。她嚇得直哭,抱著蔣衍的身體不知所措。
蔣衍想安撫明顯害怕了的小幻覺,可是沒有辦法,想抬抬手都使不上勁。
手指詭異的彎曲,像是風濕病晚期,頭顱上下抽動著,眼睛不斷向上翻。兩三個壯碩的醫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壓制住,洛懷又在無菌盤里抽出一根針劑,沒有進行任何消毒,直接隔著衣服打了上去,已經到了極量了。
藥效起來的很快,蔣衍渾渾噩噩的不再抽搐,要不是瞳孔正在來回收縮,就像睡著一樣。她讓人把他抬到了活動室唯一一張床上,抽掉枕頭抵在床板上,用棉墊包裹住他的手腕跟腳踝,上了約束帶。
“阿衍……阿衍……”
洛書欣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他的名字,不厭其煩的親吻著他冰冷的身體。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到他的嘴角,澀澀的。
咕嚕——
舌頭后綴,在口腔里扭動著要發聲,他的嘴上被綁上了繃帶,防止他無意識咬舌,他想說話但是說不了話,手臂掙扎著。
洛書欣想幫他解開繩子,但是她也做不到,親眼目睹他的痛苦真的比殺了他還難受!
咕嚕——
蔣衍望著瀕臨崩潰狀態的洛書欣,微微搖頭,眼睛忽閃忽閃,似乎是在安慰她。
坐在監視器邊上的洛懷,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奮力掙扎的模樣,感到心里一陣難受。
由于血液不暢,蔣衍的手臂變得暗紅,他瘋狂抽動著約束著的左手,沒幾分鐘居然真的抽了出來。恢復自由的左手正在吃力的解救著右手。
等洛懷跑回宣導室的時候,就見他以一個詭異姿勢蜷縮著,像是懷里摟著什么人,又像是環抱自己的自我保護狀態。
”阿衍,還難受嗎?”洛書欣摟著他的脖子哭得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