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又迅速抽回。
郁知抬頭,對上雙淺淡的眼。
四周嘈雜中,男人神色疏離,仿佛對她剛才的險況并不關心,禮貌扶了一把便退開。
——姓陸的那個年輕男人。
昏暗光線里,蔣洲輕哼了聲,用拇指擦了下唇角,退到一旁,沒再看郁知,只把視線落到叫停他動作的程聿驍臉上。
“程聿驍,”蔣洲口吻淡漠,“看夠了?”
程聿驍沒有回他,目光落到女孩的狼狽神態。
郁知側過臉,淚痕交織雪水,唇瓣明顯被碰撞得發紅,還帶幾道擦傷。
她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
程聿驍向來平靜的眼底劃過波瀾,沉聲對蔣洲說:“你嚇到她了。”
蔣洲臉上并無怒意,像個玩心已盡的少爺淡淡回答:“她自己欠教訓。”
“夠了。”
“怎么?你對她很上心?”
程聿驍面上仍是溫和笑意,目光落在郁知身上:“我要帶她走,人是我帶來的,她的事情由我處理。”
少年眉間寒意一閃而過:“你要替她出頭?何必。”
程聿驍緩緩走近:“她雖然是個助理,但終究歸我管。”
蔣洲并不退讓:“你這么想帶她走?”
“我帶來的人,我就得帶走。”
“蔣洲,讓開。”
視線相撞,周遭寂靜,一時間,只有夜風拍打雪地的聲音。
“郁知。”程聿驍喊郁知名字。
蜷躲在石壁旁的女孩抬眸。
她本就被蔣洲壓制得快透不過氣,見程聿驍出現,心里又是氣惱又是懼怕。
氣程聿驍怎么現在才出現,又怕眼前這個姓蔣的瘋子會再對她做出什么越軌的舉動。
她知道程聿驍雖然是她名義上的老板,但也并非好人,對她好或壞全看利益。
但至少此刻能讓她離開蔣洲的桎梏。
郁知強撐著站穩,倉促低頭整理外套,心底滿是不安。
程聿驍側身,朝郁知伸出手,只說一句:“跟我走。”
郁知猶豫數秒,蔣洲還站在側面冷冷注視。
低頭,往前磨蹭兩步。
伸手,郁知將顫抖的手交給程聿驍。
蔣洲瞥郁知一眼,面色不見波動:“行,你想帶就帶,隨你。”說完,他讓開身子,雪地上踩出個空檔。
然后,轉身穿過落地燈的陰影,腳步聲冷硬,無人再追隨。
寒風激起郁知的顫抖,郁知想松開牽著程聿驍的手,結果腿一軟險些再次摔倒。
程聿驍握住她肩膀,
郁知想抗拒,根本無力。
她的心緒如同被雪掩埋,好半晌才發出一聲壓抑的啜泣。
程聿驍單手將她護在胸前,讓她別再接觸到冰冷石壁,“沒事了。”
郁知咬緊嘴唇,一開口就是淚水混著碎音:“你看戲……你明明都看見了……”
“我沒有看戲。”程聿驍輕嘆,帶著她往安全區域走。
郁知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身體抖得厲害,“你騙人我不想聽這些……別碰我,我……嗚……”
最后還是哭得說不出句整話。
程聿驍眉心更深地皺起,輕拍她背脊,好讓她情緒稍穩定些。
郁知沒再掙扎,用指背擋住淚眼,瑟縮在程聿驍懷里,抽噎聲時斷時續。
寒風簌簌,將郁知的頭發吹亂。
她垂著頸,哭了半分鐘。
“嗚我自己走”郁知啜泣著說。
“好。”
程聿驍沒說什么,松開了郁知。
郁知慢吞吞地往前挪。
沒走兩步,停了動作。
郁知咬緊嘴唇,硬撐了會兒,終于無法保持站姿,酸軟竄入膝關節。
“我走不了了”郁知有些崩潰。
丟人,惡心。
郁知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從來都不是愛哭嬌氣的性格,但在這陌生地方被人按著接吻,又在眾目睽睽下失了顏面,崩潰點已然爆發。
受到驚嚇的身子顫粟,腿腳不停發抖,壓根兒不能獨自行走。
程聿驍沒說話,只彎腰將郁知抱起,緩緩往屋內走。
一路雪影拉長。
他懷里抱著個徹底崩潰的女孩。
郁知還是沒控制住,淚就繼續落在程聿驍衣襟里。
一小片,一小片,濕潤透進毛料。
羊絨衛衣在郁知手中揪成團,淚水沾濕成塊。
黏黏的,蜷在郁知手里。
“程聿驍你太討厭了我要辭職”
太丟人了。
郁知想一頭扎進冰天雪地里。
尋個沒人的地方。
把自己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