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青梅。”叁兒戳了戳她的肩膀,“我們一開始,還以為你在開玩笑,沒想到,這兩人,還真的在一起了啊……”
青梅順著叁兒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飛星。
飛星臉色蒼白,唇抿成一線,彎著背,坐在殯儀館靠墻的白鐵椅子上。她身旁坐著的則是那日所見的清肅男人,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兩人都穿一身黑,一樣地筆挺冷淡。
男人忽然握了握飛星的手,說:“我去買水,你要不要?”
飛星點了下頭。
男人起身離開了。那一排長長的座椅上,便只剩下飛星一個人。青梅眼睛一酸,躡手躡腳走過去,坐到了她身邊。
“飛星……飛星……”青梅小聲說,“你不要難過……我還陪著你……”
飛星忽然站起來,青梅一抬頭:“呀,媽媽……”
飛星面前站著的優雅女人,正是青梅的媽媽秦佳。飛星伸過手去一握:“秦阿姨。”
“飛星,你來了。”秦佳面色略顯憔悴,但仍溫柔地笑著,“青梅見到你,也會很開心的。”
“嗯。”飛星應了一聲,竟不知道要怎么回話。
那一晚,接到秦佳的電話,她撇下裴素章,連外套也來不及穿上,一路闖了十幾個紅燈,又被桐花醫院尚未撤去的保安攔在門口,以為是危險分子。趙飛星常想,她是不是在那晚就已經被車撞死,眼前的一切不過是死前信以為真的一夢。而這樣,青梅就可以免去這場車禍帶來的災難……
但她終究,還是沒見上青梅最后一面。
那一晚太長,又太痛苦。所有的記憶碎在一起,又攪打成泥。一會兒,是她跪在保安面前,嚎哭著說讓她進去。一會兒,又是她在電梯門開時,連滾帶爬地跑過去,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一會兒,恍恍惚惚看見青梅母親含淚的臉,又看見那床上覆著的白色布單……
飛星沒說話,肩膀忽然一暖,是有人攬住了她。喏,她不知上哪找來的,世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律師?”清寒奇道,“沒想到在這里見到您……”
“小冷?你怎么……”秦佳的眼神下移,看見冷清寒伸手攬著飛星,了然道,“原來你同飛星……飛星,是我女兒青梅的好友,這兒……是我女兒的葬禮。”秦佳那悅耳的聲音一時也低沉下去,“我沒告訴律所里任何人,也麻煩小冷你,別告訴別人……我希望這個葬禮只屬于青梅和她的朋友們……”
“我知道了。”清寒點頭,“秦律師,請您……節哀。”
“嗯……謝謝。”秦佳說完剛要走,腳步卻又轉了過來,“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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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斟酌著,說:“曲家的案子,如果他們再來找你,盡量別碰。”
清寒猶豫了一下,問:“您,從前不會這樣說……是因為……”
秦佳看著他,搖搖頭:“不,只是這件案子所牽涉的關系比較復雜,最近又接二連叁地出現了這些事……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應該再接手。小冷,以后我不能再教你,但……保重自己。”
秦佳走遠后,飛星問:“哪個曲家?”
“不,沒什么。”清寒看了她一會兒,淡淡說,“只是一樁懸案,與我們沒什么關系……”
飛星也不再問,接過他遞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冰涼入肺。
清寒陪著飛星坐下,過了許久,才問:“飛星,你這些日子……都是為著你的朋友,青梅?”
飛星說:“……現在要分手,也來得及。”她聲音也似那礦泉水般冰涼,“我……不想說第四遍對不住。但是,我現今所做的一切,都毫無理性可言。”
她笑了一下:“一夜情,也沒什么不好……”所有人都是這樣,給予她近乎暴烈的溫暖又匆匆地收回……沒有什么留得住。她從開始起,就不抱什么希望。因此,即使將眼前的人看作留她在世間的一根稻草,也毫無悔過之心與同情之意。
“我習慣了。”她說。
“我去……”叁兒看得目瞪口呆,突然開始狠狠扇自己耳光,“青梅,青梅,我是烏鴉嘴……對不起……我不該胡說……”
“唉……”謝老嘆息,“一個兩個的,都是苦命的孩子……”
青梅則在低著頭祈愿。
老天,雖然我是個無依無靠的鬼,但是求你聽我說……青梅拍了拍掌,虔誠地閉上眼。不要讓任何人再離開飛星了……她受不了的……
青梅咬著唇,拼命忍住眼淚。她上一次這樣祈愿,還是在很多年前。但,也是為了眼前的這個人……
飛星早不記得啦。
那時,她們還不是學委和槍手團伙的老大。那時的她們,只不過是小學里偶爾同路上學的陌生人。
青梅謹遵媽媽的教誨,最近拐賣案件多發,不許和陌生人說話……可是,眼前上蹦下跳、頭發亂糟糟的女孩兒,怎么看也不像……
不對。青梅在心里提高警惕,這是媽媽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