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把我帶進地獄和恐懼之中?怎么會用他的陰莖來強奸我,枉顧我的意愿?
怎么會一步一步把我帶離,偏離我原本的人生軌道。
我想他就是個騙子,騙了所有人。
就是這樣不是嗎?他說他愛我,可是真正卻不是那樣的。
他嘴里說著愛我,行動的每一步卻都寫著恨我,仿佛恨我恨進了骨子里。所以才要這么報復我,讓我痛,讓我難受,讓我絕望,讓我承擔了所有的一切。
而他依舊可以沽名釣譽,在屬于他的那個浮夸和浮華的世界里。
而我又憑什么成為他行為的載具?憑什么成為那個輕飄飄的寫在紙上的受害者?
我愛他。這是一個受害者愛上了強暴他的人的故事。
我只有愛他,我才能活著。
如果不愛他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了。
就像他說的,人是由一撇一捺兩個筆畫構成的。如果失去了某一筆畫的支撐,人這個字他就倒塌了。一個人也就活不下去了。
我認同他是我所有秘密的載體,他被迫讓我乘上了這艘伴隨噩夢和劇毒的、注定會沉的《泰坦尼克號》。
正在面臨《泰坦尼克號》困境的就是我本人,我怎么會不知道呢?
聽到這里我甚至有點哭笑不得,說起別的我可能確實愚蠢、愚鈍、愚昧,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看得很清楚。
我大概已經快到末路了。
我快要墜入這個聲稱世界上最愛我的人親手為我造就的地獄。
陰莖插入身體的時候,我的瞳孔大概是渙散的吧。我不知道,我覺得我當時的模樣一定很丑陋。
因為他插入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永遠地留下了疤痕。
我大概就是先天不足后天畸形的那種孩子。但是這種傷痛它不是先天的胎記,而是后天的燒傷,是一種丑陋的烙印。代表著我被傷害過的疼痛。
陰莖插入的時候,我聲嘶力竭想要大喊救命或者是隨便喊些什么,哪怕是尖叫也好。可是我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哪怕我緊咬住李國榮的手,他也死死地捂住我的嘴,讓我連呼吸都被剝奪。
這是我對性愛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印象。要么是心靈之痛,要么是肉體的難以承受之痛。
可我知道性愛不應該是這樣的。
只是因為我面對的對象是李國榮,所以這一切才變得這么不樂觀起來。愛這個字經由他的口中說出來也變得像是一種諷刺。
我在惡心他的同時,不得不麻醉我自己——我重復告訴自己,林輕是愛他的。
畢竟只有愛,林輕才能夠活下去。
如果不是因為愛,只是因為完全的丑惡,我的存在又算什么呢?我的理想又算什么呢?我整個人還活生生站在這里的合理之處又是什么呢?
我知道這是謊言,可是我必須依賴謊言和自我欺騙作為我生存下去的執念。
我是正常人,無法在沒有愛和自我厭惡的環境里生存。
如果周圍人都說我是錯的,都在指責我,那么只要有一個人愿意理解我接納我,我就不得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
我不知道別人自殺是為了什么,又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如果自殺一定是需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
在我看來自殺的一瞬間就已經用掉了這一輩子的勇氣。我在還沒有活明白的時候,哪里來的底氣與勇敢去面對死亡?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誰,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被這樣對待。
我覺得堂皇,更覺得困惑,所以我一直那樣渾渾噩噩地過著、混著、思考著,等待答案在某一刻降臨。
我早說過了。喪尸和壞人做事是不需要原因的,好人需要。
而人,一個有自己心智的好人,做事是需要動機和原因的。
我不能平白無故地去和一個人做愛,也不能糊里糊涂地活著。
我雖然并不覺得我算得上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絕不是那種糊里糊涂,麻木又無奈地活著的工具人之輩。
我想追求一個意義。但是后來發現什么意義都是假的,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成真了。
人的意義是假的,現在不會存在,將來也不會存在。
我的活著就是一種錯誤。
我從來沒有自暴自棄過,央玨,我也沒有灰心沮喪放棄過。我好愛我的人生啊,我如此熱烈而勇敢地愛著我的人生。
正是因為我愛她——我的人生,我才不希望她如鮮花一般凋零。
正是因為我愛她,所以我希望她迸發出鮮活的光彩,散發震撼人心的光芒。
我想要為這個世界做點什么。我在不停克服虛無主義的過程中看著別人盛開,感到驚訝、感到贊嘆、感到羨慕。
這也是我的人生的一部分啊,我們都同屬于這個天地之間。我是他的一部分,他也是我的一部分,不是嗎?
社會中的人與人難道不是都存在于這個撇和捺之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