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嫉恨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恨不得在他背上扎幾個洞。但年輕的術士只是把單薄的脊背又挺直了些,讓那些對他的到來十分抵觸的大臣們更是恨得牙癢。
但其中有一道目光尤為特殊,沒有絲毫嫉妒,反而充滿了不帶一絲感情的審視。
他知道那是席兒·德·坦沙維耶,深受太后信賴的女術士。憑空出現的艾切爾的到來無疑威脅到了這位女術士在柯維爾這個偏僻國度的獨家地位,但艾切爾并不覺得這能完全歸結與他的身上,畢竟坦科里德和他的老子一樣都對女術士的掌權十分抗拒。
他清楚地記得坦科里德提到這位雖然頗有風韻但性格十分嚴肅認真的女術士時,臉上輕蔑的表情,就和他在床上低頭看自己時一般無二。
但艾切爾對席兒倒是印象頗佳,這位女術士并不像與杰洛特糾纏不清的葉妮芙,或者是和瑞達尼亞最有名的探子西吉斯蒙德的情人菲麗巴那樣以干涉政治而出名——席兒選擇留在柯維爾當一位隱士純粹是為了更好的進行她的學術研究。艾切爾還想過要不要造訪這位著名的學者,但很可惜他遞上去的名帖連席兒的門都沒進得去。
“不知道從那個山溝溝里跑出來的野人,讀了兩本魔法書就覺得自己可以當術士了,就這樣的貨色也敢跑到我的門上來班門弄斧,老娘可沒那個閑工夫陪他過家家。”
碰了一鼻子灰的艾切爾也沒生氣,倒是陪在他身邊的伊歐菲斯被席兒的態度氣得太陽穴直跳,還是艾切爾好說歹說才沒有讓骨子里還是暴躁易怒的半精靈晚上偷偷溜過去放火。
“愿神賜予王智慧與勇氣,愿神為王預備慈愛與信實……”
終于祭司冗長的禱詞快要到尾聲,就算每次只沾取一個指尖的圣油,這么長的時間也足夠讓坦科里德的整個額頭手背都被抹得油光水滑。艾切爾有點想笑,但他知道如果今天他敢在這個場合哪怕只要嘴角抽動了一下,坦科里德就有足夠的理由來折磨他。年輕的術士只能拼盡全力保持身體的平衡,高高托舉銀鍍金的托盤等待儀式的完成。
“我承諾,我將依法效忠國王陛下,以及您的繼承人和繼任者——梅里泰莉女神啊,請您幫助我,和我們一起守護我們的王。”
當坦科里德終于可以站起來,抽出身旁佩戴的那柄騎士劍指向空中時,在場所有觀禮的人都紛紛低下頭,單膝跪地,以表示對國王的尊敬與忠誠。艾切爾也不例外,他低下頭,重新修建過的棕發正好到耳后,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脖頸,坦科里德的目光在上面落了一圈后,才又心滿意足地俯視所有向他俯首稱臣的臣民們。
“我將以先王為榜樣,帶領柯維爾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艾切爾聽到臺下傳來細碎的竊竊私語,坦科里德話語中透露的含義讓許多習慣了當一個中立國子民的臣屬們驚慌不已。尤其是在尼弗迦德再一次向北方發起戰爭,并順利拿下了泰莫里亞和科德溫,只剩下個瑞達尼亞和史凱里杰群島還有一戰之力的節骨眼上,新加冕的王莫不是要和瑞達尼亞一起向尼弗迦德宣戰?
但柯維爾并不是以驍勇善戰著稱的國家,在場的重臣們大多都是行商起家的貴族,并沒有太多的深謀遠慮,只關心自己的買買能不能做遍整個大陸,若是突然參戰的話,會不會影響到海上的運輸,他們的生意?
也有那么幾個花重金買來的雇傭兵代表在這里留了個侍衛軍的名號,更是對國王的指令別無二話,只要錢給到位了,哪怕是讓他們明天就收拾包袱去打尼弗迦德也沒問題,但等他們離了柯維爾的國境后會去哪里就不好說了。
唯有坐在一旁觀禮的太后是真的焦急得坐立難安。
坦科里德完全沒有留意到澤麗卡太后難看的臉色,仍意氣風發地站在禮堂的最高處,看著大門外碧藍的天空心中無限暢想。但習慣了察言觀色的艾切爾還是小心地將澤麗卡太后的臉色收入眼底,繼續安靜地站在原地當一個擺設。
加冕儀式是結束了,可接下來還有歡慶新王加冕的宴席,艾切作為宮廷術士仍要留在坦科里德身邊和首相一起陪伴。
笑鬧的人群,激烈的音樂,歡快的舞步熱鬧非凡,長桌上擺著手腕粗的鯨脂蠟燭,還有吃不完的佳肴和喝不完的美酒,這樣熱烈的慶祝是艾切爾從未見過的盛大場面。
很快一杯又一杯從陶森特長途跋涉而來的紅酒灌得他頭昏腦脹,耳朵里聽到的都是對他的恭維。不管這些人背地里怎么編排他一個無名無姓,沒有任何背景的小人物是怎么一飛沖天的,當著坦科里德的面,這些眼角帶著皺紋嘴周留著胡子的男人們都不得掛起最得體的笑容,絞盡腦汁地稱贊新王如何慧眼識珠,艾切爾多么年少有為。
再怎么自持的一個人也很難在這樣的氛圍中繃著一張臉。
更何況艾切爾付出諸多代價為的就是再也沒有人敢低看他一眼。飄飄然的感覺讓艾切爾眼睛里流轉著壓不下去的笑意,平日里一張素白清俊的連此時也多了幾分只有在床上才能看到的紅暈。
坦科里德覺得十分有趣。自出生起就被定為王位繼承人的他自然見慣了捧高踩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