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早春,微涼的風(fēng)帶著清淡的草木香鉆了進來,吹得窗簾緩緩擺動。桌上還未來得及收拾,幾本厚厚的化學(xué)競賽資料堆在一旁,顯得有些凌亂。陳越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翻看著剛復(fù)印回來的考試題集,專注地做著筆記。
李旻此刻在另一棟樓的辦公室里,手里拿著一份剛剛公布的國家隊名單,視線落在最頂端的名字——陳越。她盯著這幾個字看了片刻,腦海中浮現(xiàn)出他沉穩(wěn)淡然的模樣。
她知道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卻還是忍不住心里涌上一陣滿足。無論是作為老師還是戀人,這個名字都是她驕傲的來源。想到他此刻一個人待在培訓(xùn)室里認真地學(xué)習(xí),她有點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她推開門時,正看到陳越正坐在椅子上,低頭翻看著手中的習(xí)題冊。他穿著一件簡單的深灰色衛(wèi)衣,袖口挽起了一些,露出腕骨分明的手臂,指節(jié)正輕輕劃過筆記本的邊緣;聽到聲音抬起頭,看清是李旻時,表情松了松。
“老師?”他拿著筆,稍稍偏頭看著她。
李旻將門隨手關(guān)上,站定在他的面前,略帶笑意地將手機遞給他:“國家隊名單公布了,你入選了。”
陳越微微一愣,目光落在桌上的名單上,沉默了一瞬,隨即點了點頭,神色如常地說:“哦,那挺好的。”
他的嘴上平靜,但還是將手機上打開的文件上下滾動翻看了一遍,確認自己確實位列其中。盡管意料之中,他依然覺得眼前的白底紅字讓一切更加真實了些。
“就這點反應(yīng)”李旻走到他面前,輕輕戳了一下他的額頭,語氣里帶著點佯裝的不滿,“就算你覺得正常,也要表現(xiàn)得高興一點吧?我可是替你開心得不得了。”
陳越低著頭讓她戳,沒反駁,只是順勢抬起手,覆住了她的手腕,動作輕得像在討好:“我高興啊,不過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總覺得您的功勞更多。說起來,比賽到現(xiàn)在,我還沒有好好感謝過您呢。您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比賽也好,別的什么也好,如果沒有您,我也不會成為現(xiàn)在的我。”
李旻聽到這話,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擴大幾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這會兒倒是挺會說話了。”
陳越低頭笑了笑,片刻后,又抬起頭看著她,整個人變得稍微含蓄了一些:“老師,其實……我為您寫了一首歌,一直想著等國選結(jié)束后再唱給您聽”
李旻聞言有些意外,微微挑了一下眉:“寫歌給我?什么時候的事?”
“上次集訓(xùn)期間。”陳越抬眼看她,斟酌著接下來的話,“那段時間壓力挺大的,有些話,不知道怎么表達,后來就寫成了歌詞。”
李旻靠近了一些,手臂撐在桌子上,幾乎與他臉對臉:“好啊,我迫不及待想聽,今晚化學(xué)教研組的老師們說要給你慶功,不如帶上吉他,到時候唱給我聽吧。”
陳越抬眼看著她,神情里帶著幾分猶豫:“可是……歌詞是只為您寫的,當著別人面唱出來,真的沒關(guān)系嗎?”
“當然沒關(guān)系。”李旻聽他的語氣像是有拒絕的意思,故意伸手捧住他的臉,讓他的視線直視自己,“阿越,我希望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唱給我聽。”
話出口的一瞬間,李旻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她明知有些事情越是暴露,就越有可能成為他們之間的隱患,可她卻忍不住。她看著陳越,那少年干凈的眉目、沉穩(wěn)的神情,像一顆未經(jīng)雕琢的原石,瑩潤而耀眼。
她無法抗拒這種沖動。就像擁有了一件珍貴的藝術(shù)品,總是忍不住想讓別人看看它的光彩。不是為了炫耀,而是一種本能的驕傲。
她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到陳越的優(yōu)秀,她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值得如此被稱贊。
盡管知道這樣的想法不夠理性,甚至可能帶來猜疑,但她還是做不到克制自己,甚至試圖為自己找一個昏了頭的理由。
李旻靠得太近,迫使陳越不得不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他并不習(xí)慣在公開場合表現(xiàn)自己深藏的情感,更何況這首歌里有他許多未曾訴說的心意。
可當他對上李旻的目光時,那種細微的不安被壓了下去。她就在他面前,坦坦蕩蕩,那雙眼甚至已經(jīng)看穿了他的顧慮。
“老師……”他輕聲開口,話語卻停在了半截,最終還是笑了笑,“如果是您希望的,那我答應(yīng)。”
教研組的慶功宴設(shè)在一家安靜的餐廳里,燈光暖黃,擺滿了圓桌,桌上擺放著一些普通卻溫馨的菜品。化學(xué)教研組的幾位老師已經(jīng)在座位上分散聊開了,大家罕見地沒有談?wù)摴ぷ魃系氖聞?wù),只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起了家常。
“唉,我家孩子,要是能有陳越一半聰明就好了。”說這話的是一位中年男老師,他的兒子也在星城中學(xué)競賽班就讀,但與陳越相比,成績顯然遜色許多。
“人家不光成績好,還全面發(fā)展。”高二化學(xué)競賽教練老師范中華舉著杯子起身,笑著說,“陳越,恭喜你進入國家隊啊,這可是為咱們學(xué)校爭了光!一會兒怎么樣,給大家展示一下才藝?”
“是啊是啊,聽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