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結束返校后,學校恢復了常規的學習,但對進入國家隊選拔的幾名學生來說,生活卻被推入了另一種節奏。培訓室安靜了許多,何詩陽和徐鉑森偶爾前來,卻多是和陳越閑聊幾句后便各自去忙。
這一天,叁人難得一起聚在食堂吃飯,徐鉑森看著陳越調侃道:“越神,我們就是陪太子讀書的,國選這種事,注定是你一個人的戰場。”他說這句話時語調輕松,帶著一點自嘲,卻也沒有半分嫉妒,只是純粹的對局勢的認知。
何詩陽一邊點頭一邊附和:“那些題目我看著都頭大,能陪練陪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
陳越放下筷子,抬頭看著兩人,語氣平淡,但充滿真誠:“要真是一個人的戰場,怎么可能走到現在?”
這句話輕描淡寫,卻讓徐鉑森和何詩陽愣了一下。徐鉑森挑了挑眉,揚起嘴角:“越神,這意思是我們勉強還算有點用唄?”
“我可還記得,之前組里輪流出自命題的時候,詩陽那道六方晶系的問題把我們組里所有的人都折騰了一遍,我死磕了好幾個晚上的頭才想明白;計算過程繞得我都懷疑是不是答案錯了一步。不過后來解出來的時候,確實挺有成就感。”陳越說完,尾音帶著淡淡的回味,像是在認真回憶那道晶體結構問題帶來的挑戰。
徐鉑森聞言拿起玻璃瓶和碰了碰陳越的杯,“越神你也有被難住的時候啊?早知道那道題能留下戰績,咱們應該好好記下來,給你刻個‘倒在晶體結構題上的男人’紀念碑。”
何詩陽放下筷子,笑得前仰后合,擺擺手:“行吧行吧,算我有功勞。”
陳越仰頭喝了一大口汽水,語氣恢復平靜:”不過,我也不是你們說的什么‘太子’。能走多遠,是我自己的事,但有你們在身邊,這條路沒那么枯燥。“
坐在對面的兩人相視一笑:“哎,你聽聽,這話是不是比平時有人情味多了?”
叁人之間的笑聲在食堂里輕輕蕩開,和周圍零散的談話聲揉在一起。陳越低下頭,繼續吃著他的飯,沒有再接話,但右手輕輕轉動著筷子,像是習慣性的小動作,又像是對剛剛的對話生出的某種細微回應。
他很少言語,永遠都處在一種冷靜的觀察中,但這一刻,連空氣中的些許溫暖細微的漣漪,都被悄然收進了眼底。
下午的培訓室照舊只有陳越一個人,午后的太陽透過窗簾灑在書桌上,給成堆的筆記本和化學試卷鍍上一層淺淺的暖光。椅子輕微碰到地板發出一點聲音,陳越抬眼看了看,發現推門進來的是高二競賽教練范中華。他搓著袖子,應該是剛從二樓下來,臉上堆滿了笑。
“陳越,你明天有沒有時間?”他站在桌子旁,直接開門見山。
陳越放下手中的書,安靜地看向他:“有的,怎么了?”
“咱們高二剛開始進入物理化學部分,你比誰都熟,明天給他們講一節課吧。”范中華的語氣輕快,不容拒絕,“他們能從你這兒學到點東西,總比啃課本強。”
陳越愣了一下,下意識皺了皺眉。他并不是怕講課,而是對于如何把知識以簡單清晰的方式傳達給完全陌生的聽眾,始終沒有什么經驗。他斟酌了一下,點了點頭:“可以試試。”
范中華顯然滿意地點了點頭,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準備啊,別太緊張,學弟學妹們都可崇拜你了,聽說你要來講課,高興得不得了。”他轉身走了出去,話音卻灑滿了整個安靜的培訓室:“反正你能來講課,他們就不虧!”
陳越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拿起桌旁一本《物理化學》翻了幾頁,隨后干脆抽出一迭空白紙開始寫備課提綱。
培訓室的燈亮著,天色漸漸暗下來。陳越在紙上寫寫劃劃,從基本理論到例題分析,再到課堂提問,每一個細節他都認真琢磨,卻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夠完善。他撐著額頭思考了一會兒,拿起手機翻了翻,最后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老師,您現在有空來培訓室嗎?”陳越低頭垂眼,看著桌上的備課紙,猶豫了會兒接著道,“范老師讓我明天給高二的同學上物理化學課……可是我對教學沒有什么經驗,想請您幫我看看這些內容有沒有問題。”
電話那頭的李旻輕輕笑了一聲,打趣道:“你這是第一次讓我做課后輔導?”
陳越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窘迫,“老師,您別逗我了……”
“好,我不逗你。”李旻笑著打斷了他,“我剛給一班上完高考常規課,現在過去。”
幾分鐘后,培訓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李旻裹著大衣走了進來,手里還拎著一個保溫杯。她掃了一眼陳越攤開的筆記和參考書,笑了笑:“小陳老師還很認真嘛。”
陳越站起身,把她引到旁邊的椅子上,把備課紙遞過去,“我心里沒底的,您幫我看看吧。”
他認真的神態可愛極了,李旻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這么相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您的。”陳越認真地回答,目光也毫不閃躲地落在她臉上。
李旻聽到這句話,輕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