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云雀見到了阿媽,阿媽身上穿著一件頂好看的紅色衣裳,是云雀從來沒有見過是款式。
在見到阿媽之前,云雀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人的嘴巴可以那樣的紅,指甲的顏色可以那樣的鮮艷。
毫無疑問,阿媽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
阿爸就站在阿媽身后,她不太敢去看阿爸,因為那個男人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冷漠和嫌棄。
“現在怎么辦?”男人冷淡地開著口,他身上穿著圖案夸張的男士短衫,耳朵上打著一排耳釘 ,俊秀的五官在一頭銀發的映襯下更加醒目,云雀很難把他和“阿爸”這個詞聯系在一起。
“難道她不是你的種嗎?你現在問我怎么辦?”女人的聲音又輕又柔,但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客氣:“是你當初爽了弄出這么個麻煩,我媽都給你帶孩子帶這么多年了,你現在居然還問我怎么辦?”
“你要臉嗎?陸琛。”
男人蹙著眉道:“那就帶回去…請個保姆?!?
“你要想我們的事情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就盡管去請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女人語氣淡淡。
“先帶回去吧,給口飯吃餓不死就行?!?
——
云雀的命運就被這樣輕而易舉地決定了,她從山里的竹屋搬進了城里的小洋房,從山里瘋跑的野丫頭,搖身一變變成了城里的大小姐。
她脫下了舊衣服換上了新衣服,從云雀變成了陸云雀,但她一點也不高興。
她好想阿婆啊,好想好想。
她覺得好委屈,為什么阿婆到了天上以后就不下來了呢?難道阿婆不想她嗎?
因為太想阿婆了,于是她唱起了歌,就是阿婆飛走前唱得那一首,每當她難過時她就會唱歌。
她唱了好久好久,唱得嗓子都啞了才停下來。
回過頭,不知道什么時候阿媽就站在了門口,對方神色不明。
她感到有些害怕,于是感覺把頭轉回去,不想直視對方的眼睛。
“雀兒?是叫雀兒對嗎?”女人開口了,這是她搬來城里的這幾個月,對方第一次主動和她講話。
而她的阿爸卻是完全沒有嘗試過和她交流,他只是問了一下她的名字,然后去幫她上了個戶口,之后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有點受寵若驚,于是怯怯地點著頭。
“乖雀兒,再唱一遍給媽媽聽。”女人走進了些,她穿著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噠噠的聲響,像某種陰沉的旋律。
她自稱著媽媽,蹲下身來,視線和她齊平,不再帶著那種陌生的壓迫感。
她此時看起來親切極了,眼神不再冷淡,仿佛將云雀當成了什么稀世珍寶,那滾燙的視線仿佛能將她灼傷。
“好雀兒,看著媽媽,再唱一遍?!迸说穆曇舾鼻辛诵?,甚至伸出手攥住了她的兩條胳膊,她的手勁好大,尖銳的指甲陷進了她的肉里。
她覺得好痛。
云雀第一次直面人的野心和欲望,害怕得哭了。
女人見她哭,手忙腳亂地幫她擦著眼淚:“怎么哭了?不哭、不哭…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