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機小心翼翼地從伏念身上跨過,從榻上跳了下來,如同一只靈活的貓咪,落地時悄無聲息。雖然,她暗中點了他的睡穴,可誰知道他的內力會不會自行將穴道沖開。
咳,告別什么的就算了,伏念對她的態度,越來越這樣平靜簡單的生活也讓她想起了過去在鬼谷的日子,總之,她不想節外生枝,該灌輸的理念潛移默化中也告訴得差不多了,他的野心是將儒學推廣為當世第一顯學,有她牽線搭橋,不怕他不走到一條道上來。
日出明媚,碧海藍天,空氣中彌漫著這些日子漸漸熟悉的咸咸味道,還有夾雜著潮濕氣息的海風,忘機回頭最后看了一眼山莊和桑海城,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會再來了。
徒留伏念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悵然若失,推開門走出去,四處好像都還殘留著忘機的氣息,他還能記起她在每一處說話時的音容笑貌,這些時日他知道是一場美夢,終究會醒,但還是放任自己沉溺進去,如今她一走,強烈的反差以至于他竟是片刻都待不下去。
生活與往常別無二致,就好像激起漣漪的水面最后總是會重歸于平靜一樣,不過有一點變化是伏念最喜歡待的地方變成了藏書樓,忘機提過一些有意思的想法,讓他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了這上面,而不是小圣賢莊的雜務。
而另一個人卻剛好與他相反,顏路繁復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只有用瑣碎的事情填滿所有的時間,才能讓他保持平靜,以至于師兄弟二人碰見的時候才意識到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了。
那天從小圣賢莊取完東西回來,過了兩天忘機就不告而別了,說起來,伏念還不知道她有沒有跟顏路提過,“師弟,前兩天忘機有跟你說什么嗎?”
“沒有,師兄成日待在這里,姐姐是走了吧?”顏路淺淺一笑,他沒有想過去找她,因為根本不知道說什么,遠遠地看一眼就很好了。
伏念搖搖頭,她真是狠得下心,誰都不搭理,“是啊,什么都沒說就悄悄走了,我還以為她會跟你——”
“師哥,在姐姐那里我怎么能跟你比,她連你都沒有辭別,更不會有心思來找我的。只是,她怎么會走呢,你和她——”顏路打斷了伏念的話,故作戲謔地問道。
“咳,沒什么,師弟你也會開玩笑了,她有事要回去,我還能攔著不成。”伏念也打斷了顏路的話,一人打斷一次,讓他們的對話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只是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忽略了這種微妙的感覺。
“這樣啊,沒什么事我就不打擾師兄了,最近雜務有些繁重。”顏路沒有再提忘機,他不想被任何人察覺到自己的想法,腦海中卻下意識生出了,原來姐姐不是那么在意師兄的感慨,莫名心情變好了幾分。
伏念因為把原本屬于自己的一部分任務分給了顏路,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沒有注意到顏路的情緒波動,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言道,“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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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回咸陽,但從顏路那里得到齊國蒼龍七宿的線索后,忘機需要找到無名的下落,最好的選擇是從驚鯢那里入手,其次才是從羅網內部查找卷宗記錄,所以她決定再去一趟農家碰碰運氣。
之前跟驚鯢分開的時候,忘機建議她隱蔽身份潛入農家,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夜星替魏念這個身份偽造的行蹤是離開農家后往南去了,已經提前傳信安排返程,忘機現在準備南下去夜星的一處據點,交換身份后,用魏念的名義往西面去大澤山。
忘機仗著自己內力深厚,連綿不絕,又因為馬鐙還未發明出來,趕路向來不借助馬匹,只靠輕功,因而通常只走山林小道,不會靠近村落,只是畢竟沒有詳細的地圖,有時候難免會路過有人煙的地方。
“連飯都吃不起,還帶著那把破劍,裝模作樣!”“韓信,你母親病的得那么嚴重,不如把劍賣了換些藥材回來。”忘機耳聰目明,即使在相隔甚遠,也從一眾人的竊竊私語中聽見了熟悉的名字,循著他們的視線看了過去。
少年背對著她,穿著深色的衣服,樣式不太普通,細看能發現袖口已經泛白,上面還有不少縫補的痕跡。頭發有些雜亂,只是簡單的束起,雖然脊背挺得筆直,看得出似乎有些傲氣,但總體上仍舊平平無奇,沒什么特別的。
如果沒有那把劍的話,或許可以這么評價,但即使少年背上的劍,通體被布纏住,忘機依然能感應到其中蘊藏的力量,龍潛于淵反而更不容忽視。
她停下腳步,站在暗處旁觀,心中有所打算,卻不想仍有意外之喜。下一秒,那少年回頭看了一眼,恰好是她所在的方向。若不是忘機自信于她的武功,還真有種韓信發現了她的錯覺。
在看清的瞬間,她只能看見他的眼睛。因為少年那狹長而不銳利的眼睛,看似普通,眼神里波瀾不驚的極致冷靜,卻完全不是一個遭遇艱難的少年應該有的。
“瞪什么瞪!”“哼,如今總算該你下地干活了。”忘機聽著眾人三言兩語的奚落,漸漸勾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