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輪是他輸了,伏念看著眉眼倨傲的少女,他的眼睛亮的驚人,滿是欣賞,原本臉上的處變不驚不見了,像是換了個人般,流露出他作為一個剛及弱冠的青年情緒外放,熱烈的一面,“好!再來。”
伏念深呼吸一口,全神貫注,手指緊緊捏住劍柄,從忘機身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但這不意味著他會退縮,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全力以赴的滋味了。
儒家的劍術如其人,認為君子內心坦蕩,那么他的劍便剛正不阿,講求叁個字,信、達、雅,信是出劍準確,不偏不倚;達是劍隨心至,不讓對手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雅則是氣度自如、不可窮兇極惡。
忘機的劍隨性,伏念的劍便規(guī)規(guī)矩矩,以不變應萬變,任憑她的劍如何快慢變換,他始終保持自己的節(jié)奏,滴水不漏,沒有給她一絲一毫可乘之機。
二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兵刃相接的聲音不絕于耳,忘機雪白的肌膚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她雖然占了上風,依舊占據著攻勢的主導地位,但想要像剛才那般快速地將伏念打敗,只用道家的劍法是很難的,高手過招便是這樣,打到最后無非便是比拼內力。
她不想暴露太多底牌,但今天就是來出氣的,平手可算不上讓人滿意的結果,又一次劍鋒碰撞,兩人急促的呼吸纏綿,眼神交匯的一瞬間,忘機勾起了一個微笑。那一瞬間,伏念發(fā)現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顏色,天地之間似乎萬籟俱寂,唯有她和他,但下一秒,他突然反應過來,忘機的速度變快了。
忘機左手掐了個手訣,右手握劍,第一劍刺向了伏念肋下叁寸,第二劍刺向他左肩,第叁劍直抵他的心臟,角度刁鉆,果斷利落,每一劍都朝著看似沒有破綻的地方攻去。
伏念從第一劍開始失去先機,每一劍的格擋都慢了一分,失之毫厘,謬以千里,直到最后一劍,來不及防守,劍鋒帶來的勁風刮破了他的衣衫,忘機的力道控制的完美,看似狠厲,卻沒有讓他受傷,只不過…伏念明白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并不是出自面臨生死的緊張,而是意識到了比那更危險的東西。
偏偏…他還放任自流,看著微微喘著氣,臉上一片意氣風發(fā)的少女,伏念低下頭,拱手道,“技不如人,伏念甘拜下風,你剛才用的那是?”
“那是道家天宗的絕技,天地失色,所以不是我變快了,而是你變慢了,沒發(fā)現嗎?哼哼~我可沒說過只能用劍!”忘機掩面輕笑,然后將劍遞給伏念,語氣十分輕快,“把劍放回去吧,今天就到這里。”
伏念卻沒有接過去,而是認真地問道,“你消氣了嗎?”
忘機微微瞪大眼睛,這都被伏念發(fā)現了,他那么敏銳?完全看不出來他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她臉頰微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想了想,干脆理直氣壯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她收回手,抱在胸前,輕哼一聲,“要是我說沒有呢?”
“那就繼續(xù),不管再來多少次,我想我都打不過你。”伏念利落地承認了這一事實,武功比不上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他并不覺得羞恥,相反還覺得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幾乎沒有輸給過同齡人,無論是哪方面。
“你倒是誠實,不問問我為什么不高興?”忘機看向伏念,他身上的衣服不止一處被她的劍氣劃破了,看起來有幾分可憐,也有幾分好笑,“算啦,我是客人,多少給你留點面子。”
伏念薄唇微抿,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總歸是我做得不夠好,若你肯告訴我哪里冒犯到你,那最好不過。”
“就是你現在這幅模樣!算得太多,把人看得太透,總是想著一舉多得,恰到好處。”忘機語氣涼涼,“繼續(xù)打下去,剛好也能陪你練劍,不是么?你的劍法脫胎自儒家,卻已經有了自己的風骨,初具雛形,只是始終形不成完整的體系,所以你需要一個對手。”
伏念沉默片刻,思慮周全,面面俱到,以最小的代價完成目的,這是他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儒家上下都稱贊敬佩,卻是讓她不高興的地方么。
“但你明明知道,卻還是陪我練劍了,剛才有幾招,對決時我有所頓悟,現在想來是你刻意為之,對嗎?”伏念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微亮,直直地盯著忘機,語氣上揚了叁分。
“…隨便你怎么想,我只是發(fā)泄一下。”忘機說罷,正想轉身離開,卻被伏念一把抓住了手腕。
微風帶起青絲在空中揚起俏皮的弧度,被迫停下腳步的忘機,抬頭恰好迎上了伏念深沉的眼眸,里面盈滿了各種復雜的情緒,只是沒有平靜,沒有冰冷,沒有疏離,就好像冰雪消融后的春日,一切都是暖的。
他比她高大半個頭,垂下眼便能從她頭頂的小小發(fā)旋一直瞧到巴掌大的乖巧臉蛋,還能看清她澄澈的眼睛里只倒映著他的模樣,這讓伏念心里有一絲隱秘的滿足,只是忘機似乎是被他嚇到了,一副懵懵懂懂,不知所措的模樣。
如此近的距離,更能展露出她攝人心魄的容色,就如同含苞待放,層層迭迭的花瓣,突然全都綻放,盯著女孩子看是不禮貌的,伏念只是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