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啞聲道,“謝謝你肯接受我,還有——”
“我愛你。”最后叁個字化作氣音,像琴曲尾聲的余韻,直到高漸離的唇貼上忘機耳際,一個仿佛帶著沉香的吻,才后知后覺在今夜的纏綿里奏出深情的共鳴。
幾乎微不可聞,但“愛”字仍然墜進她的耳蝸,驚起睫羽上細密的顫音,紗帳內還有未干的潮氣,像他流露出的愛意,無孔不入。
忘機一言不發,但雙手用力環住高漸離,暗示了她的答案。============================================
衛莊孤身一人回到了紫蘭山莊,他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個人,好像忘機不在的時候,他永遠都是一個人。
院落青瓦隱匿在紅云中,連綿不絕的游廊拐角,伴隨著數不勝數的朱漆欄桿,偌大的紫蘭山莊對他來說極為陌生,衛莊安靜地注視著胭脂色的槭樹,突然想起了那場大火,葬送的除了紫蘭軒,還有……
“韓非不會回來了。”對著等待他的眾人,衛莊面無表情地將消息帶給他們,然后利落地從懷中扔出一迭紙。
仿佛并未看見所有人錯愕的表情,衛莊冷淡的轉身離開了,并沒有解釋的意思,信已帶到,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既然韓非選擇放棄韓國,那他就更不能放手。
看清楚地上的信封有韓非的字跡,眾人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紛紛撿起屬于自己的那一封。
張良收好自己的信,他并不打算在這里拆開,眼見還剩一封,寫著紅蓮親啟,便主動道,“這封信是給紅蓮公主的,就由我幫韓兄轉交吧。”
“……還是給我吧。”紫女神色悵然,手中捏著拆開的信紙,顯然是已經看完了,“他托付我照顧紅蓮公主,讓她脫離韓國王室,從此自由自在的做她想做的事。”
“那想必這封信里,韓兄也會叮囑紅蓮公主,交給紫女姑娘你,確實更合適。”張良點點頭,將信遞給紫女。
一只手接過信,另一只手無意識攥緊,寫滿字的信紙變得褶皺不堪,紫女沉默良久,突然道,“我不怪他,可是——不妨礙我罵他,下次見面,我一定拉著紅蓮狠狠訓他一頓,罵得他抬不起頭。”
“紅蓮公主率真直爽,應該很對紫女姑娘的胃口。”張良扯了扯嘴角,思緒卻已然飄遠,即使是韓兄,也沒有辦法拯救韓國……那正確的道路,究竟是什么?答案又在哪里?
哪怕心理已經有所準備,可是從未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么早,張良下意識有些惶惶不安,他向來走一步要看叁步,若韓國亡了,那張家呢?
“……紫女姑娘,良先失陪了。”張良蹭的起身,即使慌亂,舉手投足之中依舊不失禮儀風度。
“你走吧,萬事小心,記住,首先保全自己,他日才能守得云開月明。”紫女知道此去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起身行禮,“祝君,平安順遂。”
張良神情同樣鄭重,拱手作揖,“無論走到哪里,流沙諸位永遠都是我的同伴。”
回到相國府,這里遍布著愁云慘淡,每個人都行色匆匆,神情凝重,張良沉默地走回房間,取出韓非寫的信,只是他沒想到,里面竟然還有一封。
信上的字跡無比熟悉,他們在韓非府邸里探討過琴棋書畫,彼此欣賞,他怎么認不出她的字跡,但她怎么會寫信給他?
而且偏偏是這個時候,指尖微微顫抖,一種躊躇無措,還有難以言喻的歡喜,悄然在心中蔓延,張良深呼吸一口,鎮定地先打開了韓非的信。
“子房,我這種人能得到你的崇拜和認同,能和你做朋友,實在幸運。他們說你像我,錯,大錯特錯,你跟我完全不一樣,倒是才智謀略毫不遜色。”
“流沙已經是過去式了,你不需要繼承它,你有自己的未來,一定會找到答案的,找到一條屬于你的路。”最后還有一行小字,“流沙幾個人里我最看好子房你了!”
韓兄他總是這么幽默,嘴角無意識上揚,張良眼中難得出現笑意,緊接著……是忘機的信。
小心翼翼地沿著邊緣撕開信封,手指靈活又富有耐心,以至于信封拆開后,還像新的一樣,里面有兩張信紙,一張是正式的拜師信,一張只寫了一句話。
“桑海,小圣賢莊,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旁邊的信紙落款為荀子,帶有私人印章,內容則是薦張良為儒家掌門弟子,兩張紙放在了一起。
張良幾乎能在腦海中想象出忘機說話時的神情語氣,平靜而淡然,仿佛她為他做的并不是一件多么要緊的事。
可他知道,如果韓國沒有了,儒家便是他最好的去處,更不必說是做掌門弟子。
一是儒家不涉黨爭,能為他提供身份庇護,二是作為天下讀書人的圣地,藏書閣中的典籍可以正大光明保存韓國文化。
……還有,他曾經跟她說過羨慕韓兄在小圣賢莊求學的經歷,沒想到如今他什么都不必準備,便能去了。
視線再次落到紙上,指腹摩挲過相差無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