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魏行昭那樣子,他幾乎瞬間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常年波瀾不驚的心忽然就顫抖了幾下,而后深呼吸著,扶著墻站了起來。“……”唇瓣動了動,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末了,低聲一句,“……昭少爺。”隔著牢門,魏行昭一把伸出手去,拽住他的衣領往堅硬的木柱上抵。似乎不解恨,又用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你這個蠢貨!你毀了我,你毀了我!知不知道!”余管家沒有說話。“我是老城主魏啟閣的兒子,我是魏家的血脈,我是名正言順的城主,我馬上就是城主了,這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魏行昭厲聲。余管家“嗯”了一聲:“是的,昭少爺。”可是聽到這句話,魏行昭的心狠狠地蜷了一下。說不清為何。他仔細看余管家的眼睛,也看不出任何情緒。就像……余管家根本不在意他。手指似是麻木,他緩緩松開。得到片刻喘息的余管家站好,依舊是平日那副直身挺立的模樣。這模樣……他們的確像。想到這里,魏行昭的心臟又是狠狠一蜷。“你必須死,”他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姓余的,你必須死。”“昭少爺,我沒說過我要活。”他十分平靜。“最好別玩花樣,”魏行昭咬牙,“你要是說得出,做不到,我可不保證會做出什么!”余管家的眼睛微微沉下:“難道你還要對你母親下手?”魏行昭心頭一跳。莫名想起這些年余管家在魏啟閣身邊辦的事,魏啟閣還不止一次地夸,說余管家留下來當個管家,真是屈才了。所以以余管家的真本事,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們在打算什么,又怎么可能不給自己留退路?至于余管家說,他要對母親下手……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心中,居然有那么一絲蠢蠢欲動。這一絲蠢蠢欲動來自他對魏老夫人的嫌棄,堂堂城主夫人,怎么能和區區管家有染!要是被世人知道,那魏老夫人的名譽必毀,而他也從人人艷羨的高貴公子,成了一個連乞丐都不如的骯臟雜種。只要余管家死了,母親也死了,那這世上,就沒人知道了……“回答我!”余管家陡然提高聲音。魏行昭回神,抬頭,對上余管家銳利的眼神。還是第一回看見這般鋒芒的光,魏行昭不免僵直,眼睛怔怔地看著他。可過了一陣,余管家又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放輕了語氣:“我會一力承擔,與你們無關,昭少爺不用擔心。”聽到這句話,魏行昭反倒是回過神來,沒好氣道:“少擺出那副委屈的樣子,本來就與我和母親無關,都是你鬼迷心竅,自作自受!我和母親不欠你的,狗奴才,死到臨頭還想拉我們母子下水?”余管家垂眼,沉默片刻,轉身要朝角落里走。魏行昭卻心頭火起,越想越怒:“你給我站住!”余管家沒理。“你給老子站住!”“……”他頓住,側過半張臉來。頗是冷淡地喃喃:“到底是她優柔寡斷縱容出你這么頭腦發熱,沒有眼力的急躁性子,遲早害了你。”“你什么意思!”魏行昭猛地提腿踹門。余管家收回目光,不再搭理,重新坐回墻角。對于這個兒子,他并沒有幾分感情。他也不在意有沒有孩子。他只是覺得,當年應承了她,就一定要做到,僅此而已。至于其他,都是附庸。魏行昭又罵了幾句,余管家的淡然在他眼里看來,是對他的極度侮辱,襯得他仿佛一個跳梁小丑,在上躥下跳的無理叫囂。錯的明明是這對狗男……想到魏老夫人,他又是心痛又是悲哀。恨恨瞪著余管家,冷笑著道:“你去死吧,父親在下面等著你。”說完,拂袖轉身而去。門邊,獄卒正在喝酒吃肉。
看到魏行昭出來,忙不迭地上前討好。魏行昭皮笑肉不笑:“怎不見你們大人好生審他?他毒殺我父親,居然還好手好腳的活著?”獄卒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目送魏行昭離開,他看向墻上的牛皮鞭,伸手去取。“哎,大人沒有命令……”另一個獄卒猶豫。“城主的命令比大人的命令值錢!”那個獄卒不屑。交換眼神,二人朝大牢而去。白若璃剛燒完裴言托舒青窈帶來的信,魏行昭忽就帶著風而來。空氣中尚有焚燒的味道,魏行昭卻無心多問,走到白若璃身前,將她抱入懷中。白若璃胃里又是一陣翻涌。好不容易忍下去,就聽到魏行昭帶著哭腔的聲音:“阿璃,你不會騙我吧?阿璃,我只有你了,你不會騙我的,對吧?”白若璃:“……”她的心微微顫了顫。到底也好了多年,她從未見過魏行昭這副迷茫的模樣,躊躇片刻,她還是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但給不出一個應承。魏行昭絲毫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只是自顧自言:“以后就算我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我也有你。有你我就不怕。阿璃,只有你對我好。其他都是假的,統統都是假的!以后我們要好好的,我會疼你、愛你,永遠珍惜你!”白若璃空懸的那只手下意識摸了摸小腹。嗯……其實這個也是假的,并不需要他疼、愛、珍惜。不知是腹中孩子有了感應還是什么,原本好端端的,她突然嘔了一口。魏行昭來不及避開,穢物落了他滿肩,甚至沾染了一些在他的發上。“表小姐!”霧菱趕緊拿絲帕幫她擦嘴,又扶她坐下,急急忙忙地要去打水。魏行昭跟雷劈了似的,直愣愣地定在了那里。幾息后,他勃然大怒:“白!若!璃!”白若璃被吼得一抖。抬眸見他跟要殺人似的瞪著一雙紅眼,驀然伸手,用雙臂把小腹護住。“三表哥,阿璃不是、不是故意的!”嚇得她顫抖得變了聲。魏行昭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