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越不是不知道。最初他會客氣叫她坐好,而后他不悅皺眉往旁邊挪坐,到最后,索性瞪她一眼,不再搭理。他很珍惜求學(xué)的機會。可她卻像他求學(xué)路上橫生出來的枝節(jié),看著礙眼,又不能折掉。他不知道,舒青窈便是在這一復(fù)一日中,對他漸漸生出了好感。這好感,其實也救了他的命。舒青窈早早就懂得了善惡美丑,拋開別的不提,沈清越是生得真好看,好看到能讓她看一眼就歡喜一整天,盯著他的臉,好像其余的都不怎么重要了。可是……如今的她,已經(jīng)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無論是肆無忌憚地捉弄他,還是在心里肆無忌憚地愛慕他。方才面對沈清越的關(guān)心,她撒謊了。那個夢,不是說不清。甚至她都不能確定那是不是夢,更像是心中的聲音。朦朦朧朧間,那細碎的聲音說了很多,她像個旁觀者,清楚又冷靜地捕捉其間最重要的。她忽就明白,南風(fēng)以輕松的玩笑口吻說出的話,其實是在暗示他們。倘若她和沈清越在一起,那,南風(fēng)會如愿以償,得到解脫。但于另一個人來說,則是滿盤皆輸。那個人,不會讓她和沈清越在一起的。換句話說,他們一旦在一起,那個人就會出現(xiàn),要么殺人,要么做出其他的,為禍世間。可他們要是分開,那個人便會進行下一步計劃。她隱隱感覺到,無論是她還是沈清越,他們都是南風(fēng)和那個人博弈的棋子。至于那個人的真實身份,他雖說自己是魅君,是妖人的首領(lǐng),但隨著線索的串聯(lián),她只能確定,那人曾經(jīng)和玉靈山有瓜葛。且和儀璇相識。儀璇出事,應(yīng)該也和他脫不了干系。沈清越還未來之前,她正在思考,后面應(yīng)該如何去走。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陷入這樣的局里,從逃離皇室,變成了逃離命運的擺弄。如今她決定了。既然那個人布好了局要和南風(fēng)唱對臺戲,那她姑且順勢而為。敵在暗她在明,先看看對方到底想要做什么。待魏府風(fēng)波過去,她必須再去七星峰一次。上次沈清越在,南風(fēng)似乎有所避諱,一些話沒有說得十分仔細,但有句話她注意到了。“畢竟你我目前已無話可說。”當(dāng)時她已走遠,可這句話,分明是南風(fēng)故意要叫她聽見,才用了絲靈力。若南風(fēng)對沈清越已無話可說,那便是有話可和她說。如此,南風(fēng)應(yīng)當(dāng)能解她大半疑惑。“嘶。”沈清越忽而輕抽一口涼氣。舒青窈驟然回神,隨即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時捉了他的發(fā)絲在指尖纏繞,自己也是一愣。動作滯住,僵直在那里。沈清越側(cè)著臉看她。本就圓圓的杏眼帶著錯愕驚慌,如同受驚的小鹿。他怔了一瞬,心跳愈發(fā)快速。“窈窈……”側(cè)過身,單手撐床坐起。眼睫輕顫,舒青窈慌亂地垂下頭,躲避他熾熱的目光,身體漸漸往后,不敢給他任何回應(yīng)。只是沈清越并不給她退讓的機會。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善于捕捉任何破綻。傾身而下,輕易地將她按上床榻,她抬起手抵住他的肩,但他卻握住她的手,慢慢移開。“沈清越,你還要欺負我不成?”如同籠中困獸,她只能用言語來抵抗。沈清越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吻。“卿卿,你分明喜歡我,為何要把我推開?”舒青窈難為情地別過頭去。過去的記憶忽就席卷而來。那時有個女官教他們念《詩經(jīng)》,女官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她眼睛一亮。“卿卿?那不是夫妻間的愛稱么?原來還早些的時候,人們表達愛意就已經(jīng)這么不含蓄了呀。”女官漲紅了臉,嘟囔:“靖和公主,是青色的‘青’,不是卿卿我我的‘卿’……”“哦~卿卿我我。”女官:……看向沈清越,顯然認為是他教了這位未婚妻什么不該教的。沈清越深吸一口氣,放在桌面的手指狠狠蜷起,捏皺了湖宣的兩角。他臉黑如墨,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時的他除了難堪與窘迫,耳根往下,卻是淡淡的紅。“卿卿,我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你別那么狠心。”他又在她唇上吻了一吻。她心神恍惚。任由沈清越捏住她的手腕壓上軟枕,手指上滑,分開她的五指,掌心相貼,緊緊相扣。仿若兩顆跳動的滾燙的心,也緊貼在了一起。“沈清越……”她唇瓣顫動,有氣無力地呢喃,“……你勾引我!”“怎么,只許你勾引我,不許我勾引你?”他低低一笑,喉結(jié)滾動,“或許,還不夠,我還可以做得更多……”溫?zé)岬奈菑拇酵拢茐嬋牖囊暗男腔稹季谩K察o乖巧地坐在他的懷中,頭枕靠他的肩窩,手臂交錯,輕輕扣住他的腰身。眼尾還泛著紅,眼眸也濕漉漉的。想說話,好像又沒幾分力氣。索性閉上眼睛不說了。耳聽她呼吸漸穩(wěn),沈清越收緊擁她的雙臂,也閉上了眼。 卿日上三竿,舒青窈才悠悠轉(zhuǎn)醒。沈清越離開時特意囑咐了霧菱,因此霧菱一直守在門口,不讓人進。葉茴在庭院來來回回打掃了三次,時不時就朝門瞥一眼,霧菱看得心煩,實在忍不住了,道:“你去拿些青菜來擇,再淘點米。今日小姐胃口不好,中午熬些青菜米粥,再配點兒可口小菜就行了。”葉茴默了一瞬,道:“那我得去大廚房。”霧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凌桑伸著懶腰的說話聲:“葉茴姐姐,我陪你去~昨日躺了許久,骨頭都松了。”側(cè)過臉對她擠擠眼睛。霧菱微微松了口氣,接過他的話:“正好,你昨日偷了懶,今日就勤快些。和葉茴快去快回吧!”話已至此,葉茴只能又打消念頭,默默把掃帚放去一旁,又去小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