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云層,如薄紗般絲絲縷縷傾下。舒青窈將他濃密如羽扇的眼睫看得一清二楚,但也只是看著,仿若木偶般不再有分毫其他動作。察覺到她不同以往的順從或是反抗,沈星樓略是撤身,拉開彼此距離。不過仍舊捏捉她的手腕,像是欣賞被自己親手擒拿活捉的獵物,微斂雙眸,饒有興致地瞧。舒青窈很是不喜這審視的眼神,她泛紅的唇輕輕張合:“小王爺究竟意欲何為?”“你這模樣,可真讓人心動。”沈星樓望著她清澈的杏眼直言不諱。舒青窈雙瞳收縮。想起先前糾纏的一幕幕,她驚出冷汗,忍不住咬牙:“大庭廣眾下,小王爺該知道‘禮義廉恥’四個字。”說完這句話,她心跳如擂鼓,將十指攏在衣袖里,漸漸緊攥。暗道若他敢在這里強(qiáng)迫她,就算她惜命,也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最起碼也要廢了他,叫他斷子絕孫,此生不能再行惡世間。哪知她越緊張,沈星樓反倒越氣定神閑,語帶調(diào)笑:“‘禮義廉恥’四個字?小王當(dāng)然知道。”他挑眉,“而且還會寫。”“……”“突然提起這個,怎么,你是想求一幅小王的墨寶,然后供起來,每日三柱清香,時常觀賞?”“……”看到舒青窈吃癟的表情,他唇角微揚(yáng)。可心里卻隱隱失望。若舒青窈當(dāng)真厚臉皮的向他討要墨寶,他倒是真會給……很想知道,她看到自己字跡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驚訝?錯愕?欣喜?亦或是,根本就已經(jīng)忘了他的字跡。在沉默中,舒青窈漸漸歸攏神思,眼神警惕又嚴(yán)肅,暗含幾分譏諷:“小王爺原來如此懂得和女子打交道,時不時就贈以墨寶示好,想來平素身邊的雀鳥也不少。”沈星樓怔神一瞬,又反應(yīng)過來。順勢笑:“自然。”又道:“可惜那些雀鳥毫無野性,蠢笨不堪,不如小王最近捕到的一只青雀有趣。”舒青窈深深吸了口氣。他想馴服她!“青雀難留,她只屬于自己。若被囚禁圍困,寧愿折頸斷翼而死!”舒青窈斂眸。聽出她語氣不善,平添兩分威脅,沈星樓反是輕笑。手指撩起她一縷鬢發(fā),貼著她那如瓷般細(xì)膩白皙的臉龐,緩緩下劃。最終停在她粉嫩卻有些發(fā)腫的唇瓣上。“你若是真那么剛毅求死,又何必冒認(rèn)別人的身份?”笑意漸深,“不妨說說你到底是誰?——死囚?寡婦?還是……”故意一頓。“公主?” 跟緊我舒青窈不知道沈星樓到底有幾分真本事,但身份擺在那里,手里的消息網(wǎng)絕不容小覷。而沈星樓從那次誤中迷香至今一直纏著她,難說不是已經(jīng)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的緣故。可他好像只是在試探,沒有對外揭穿她身份有異的打算。既然如此……“不明白小王爺在說什么,”舒青窈重新站穩(wěn),神情平靜,“我這一點(diǎn)功夫,是以前偷跟府中家丁學(xué)的。我母親去得早,爹后來又娶了續(xù)弦,生了弟妹。我所做一切,都是為自保。”沈星樓微斂雙眸,眼神變得有些深邃,在看她,又似不在看她。他知道舒青窈旁的話是杜撰,但自保卻是實打?qū)嵉摹.?dāng)年宮中出了那樣的事,本就命格不好的她自然受到牽連,不待她母嬪過完頭七,就被強(qiáng)行遣送出宮。而明僖帝在帝后的唆使下,下旨讓她去禪若寺削發(fā)為尼,終身青燈古佛。那時十五歲的他瞞著所有人干了件大事。夜半策馬前去禪若寺后山,放了一把火。于是因為這“突發(fā)的山火”,再加他的從旁斡旋,才將舒青窈最終“修行”的去處定在了玉靈山。玉靈山修道,端的是清心自省,坐忘無我。可她一去便直言:“我要學(xué)招式,會殺人的最好。要是不能殺人,至少也得能夠自保逃命。”眼下她倒是做到了保命。可笑是他的一切,都葬送在了五年前。
相見不敢相認(rèn),想要接近卻又痛恨。橫在他們面前的,除了時間,還有很多很多,眼下他并沒有想好如何解決。或許放縱貪歡也不錯。反正她也從未把他放在心上過。五年前分別時承諾的等待,所流淌的眼淚都是假的。她沒有信守諾言,那他自然也不必再像傻子似的珍惜疼愛。想到這里,心臟莫名被一陣陣酸澀席卷,像不甘,像嫉妒,像惱恨,他重新捧著她的小臉,逼迫她直視自己,帶著威脅道:“我不管你是誰,總之,在魏府的這段日子,你要令我滿意。否則,我有千百種法子讓你痛不欲生。”舒青窈驚了一瞬,只覺得眼前這人莫名其妙得很,變臉比六月變天還快。顫了顫唇,剛想順勢認(rèn)慫保命,就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嘈雜腳步聲。她嚇得如只兔子,登時往沈星樓身后躥。那腳步聲同樣令沈星樓措不及防,立刻伸出手將她護(hù)在身后。二人屏息凝神良久,直到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漸漸遠(yuǎn)去,才卸掉緊繃的神經(jīng)。“那邊好像出事了……”舒青窈微微蹙眉。沈星樓薄唇微抿,若有所思。片刻后換了副神情,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她。問:“想不想看熱鬧?”“嗯?”對于熱鬧,尤其是魏府的熱鬧,她還是很好奇的。沈星樓看出她眼底的期待,淡淡一笑,彎下腰身,向她靠近,意思非常明顯。舒青窈:……這大晚上的,先前發(fā)火,后來發(fā)騷?深深吸了口氣,她閉上眼睛,飛快親了他一口。隨后又飛快道:“熱鬧稍縱即逝,去晚了就沒得看了對吧?”扯扯他的衣袖。沈星樓心跳滯了滯。錯開眼神,低低“嗯”了一聲。“跟緊我。” 不安分沈星樓轉(zhuǎn)身,走在前面。衣袖迎風(fēng)而動,露出一截熟悉的玉色。舒青窈目光落在上面,怔了怔,又繼續(xù)前行。心情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