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割斷對方所有退路,把一切將死的快樂,于她來說,犧牲玉鐲,倒的確值得。“咳咳!”魏老夫人咳嗽兩聲,“夠了!”眼底的光瞬間淡卻,舒青窈收斂情緒,用指尖拭掉殘存的淚。“幼青,別跪著了,快起來,”魏老夫人向她伸手,“今日叫你受委屈了,傻孩子,怎么不早早告訴我們實情呢?阿璃,還不快過來給你表嫂道歉!你這孩子,真是任性過了頭!” 被跟蹤魏芷吟瞧得出魏老夫人打算和稀泥,立刻推了白若璃一把。白若璃如夢初醒,跌跌撞撞過去,撲到魏老夫人懷里痛哭:“是阿璃不對,阿璃太任性了!阿璃只是害怕表嫂生氣,所以自己打自己作為懲罰。后來娘親問起,阿璃心慌意亂忘記解釋,才鬧了這么大一個誤會!”說著,也不管其他,轉過身對著舒青窈撲通一聲跪下。“表嫂,阿璃知錯了,你原諒阿璃好不好?”舒青窈愣了一瞬,旋即也撲通一聲,對著她跪下了。不遑相讓的驚恐:“表小姐可別折煞我了,你可是出身名門,家教良好,枝頭鳳凰,怎能跪我?”沈星樓屈指掩在唇畔,滿眸笑意。“那你就是不肯原諒璃兒了?”魏芷吟眉頭緊皺,開始唱白臉,“莫非要我這個長輩也給你跪下不成?”舒青窈連連搖頭:“表小姐跪我,我可以跪回去,可魏家小姑姑要跪,只能百年后由我泉下的娘親來還禮了。”“你!——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馬上過年,提死人你也不嫌晦氣!”魏芷吟連連跺腳。氣氛驟然凝滯。魏芷吟動作頓了頓,驀然驚慌,轉身看向魏老夫人,急急擺手解釋:“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魏老夫人的臉色難看至極,只是當著小輩的面不好發作,深深吸了口氣,捏緊手里的檀木佛珠,皮笑肉不笑:“你是心直口快慣了的。”魏芷吟賠笑:“嫂子原諒我這回,我往后一定注意!”又對空雙手合十作揖“大哥,芷吟無心的!”魏老夫人冷笑,收回目光。“昭兒。”對魏行昭使了個眼色。魏行昭瞬間會意,快步到舒青窈身邊,伸手去扶。白若璃咬住唇,眼巴巴地看著舒青窈站起,又低下頭去。魏芷吟趕緊扶起自己女兒。魏行昭輕聲安慰:“青兒,今日之事是我不好,不該沒問清楚,讓你受了大委屈……”舒青窈打斷他的話:“我身子有些不適,可以回去休息么?”不待他答,對著魏老夫人屈膝行禮:“幼青告退。”目送她離去,魏行昭收在衣袖里的手指蜷了蜷,心里是說不出的滋味。“老身也乏了。”魏老夫人由嬤嬤扶著起身。臨走前又深深看了白若璃一眼。“多事之秋,你還是安分些。要是叫昭兒到頭來一場空,你們娘倆也別想好過!”魏芷吟心頭一緊,拽住白若璃的胳膊,連聲應是。舒青窈步子極快,生怕被魏行昭纏住。雖然走前發現沈星樓已不在大廳,可那人神出鬼沒的,萬一在魏行昭面前跳出來,再胡言亂語,她的確難以招架。面前光芒越發晦暗,要回若蘭院勢必穿過花園。花園內假山石極多,是魏啟閣生前最愛,可于旁人來說,卻宛若迷宮,一不留神,便會在里面迂回許久。舒青窈大致記得方向,停在一處岔路,思考片刻,決定往左走。眼風忽然晃過一痕衣角,消失在身后。她停下腳步,一陣不安攀上心頭。是誰?魏行昭沒必要如此偷偷摸摸,白若璃才出了丑,絕不會膽大至此……腦海里忽的閃過一張人臉。那個莫名其妙的穩婆,被蘇家趕走的,蘇幼青的乳母!眸色一沉,她捻住纖細銀絲,驀然轉身,朝衣角消失處襲去。 偏要犯出手的瞬間,對方搶先一步,左手接過她的手腕鉗制,右肘橫抵,壓住她的咽喉,狠狠往假山石上抵去。舒青窈心里一驚,對方這力量和身高明顯優于她,她上當了!垂死掙扎,她抬腿想攻擊對方脆弱部位,可剛離地半分,全身就被對方死死摁住。清幽的夜曇香繚繞在鼻尖,她怔了怔,旋即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喘息著:“小王爺,您怎么在這里……”
稀薄的月光下,沈星樓一雙桃花眸比月光還柔和,似笑非笑:“這就放棄抵抗了?方才身手不是很敏捷嗎?還想踢我?”舒青窈咬住唇,可憐兮兮地往上看,纖聲軟語:“小王爺誤會了,幼青是害怕,本能反應而已。”“好一個本能反應。”沈星樓從她緊扣的手指里觸碰到銀絲,還想深入,但被她死死往掌心里嵌。黏濕的感覺傳遞到他的手指,他頓了頓,抽回手來。指腹上,是血。心臟緊縮,他沉下臉色。“縣令家的大小姐會功夫,這么有趣的事,不和我仔細說說?”“妾不明白小王爺的意思。”“那就把手里的東西拿出來。”“……”僵持良久,舒青窈知道自己這次已經無法轉圜,深深吸了口氣,重新揚眸,整個人氣場隨之一變。“聽說宣德王府中,不分男女老少,皆能騎射,曾馳騁沙場殺敵,數以百計——有趣的是,身為小王爺的您,卻不會功夫。”她是冒認了蘇幼青的身份不假,可這沈星樓也未必是真的。被沈星樓制住時,她趁機探尋了對方內力,驚訝發現沈星樓是什么都沒有。沈星樓臉色愈發陰沉,短暫的沉默后,他唇畔反而浮起深深笑意。“不會功夫又如何?保護小王的人,大有人在。”舒青窈輕哂:“是么?如果我眼下拼盡全力,想要取你性命,你能喚人出來保護你么?”朝他身后瞥去。空空如也。沈星樓:……大意了。他是為她而來,念著她被自己戲耍的場景,貪求多一次歡愉,因此并未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