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渡直接問道:“陸郎君說的道,是什么道?”“諸多大妖殺戮眾多人族,我若見妖定殺之以絕后患。”孟渡睜大了一雙杏眼,特別難以置信,這是白眉妖道為禍人間,所以要先把她殺了嗎?事關自己的性命,孟渡評估了一下自己和對面的武力值,確定她可以暴揍一頓。萍水相逢的君子之交,偶然重逢就是一件幸事,但是主動上門來威脅要殺她,那就不能是朋友了。孟渡的神情頓時冷靜了下來,她還有空開玩笑:“陸郎君是凡人有可能不知道,為禍一方的大妖都在南洲妖界。”陸玄明勾起唇角:“何必出言諷刺?妖就是妖,豈能以善惡論之。南洲大妖殺了人族,那人間界的妖族也該承擔起這份罪孽。”孟渡:“……”這么詭辯的話術,古代的人可能就被繞進去了。孟渡看見一旁馮夫人引薦來的幾個夫子神情都有些糾結。但是,孟渡是穿越的。穿越前,她這種奇怪論調可聽得太多了。同為靈長目人科人屬物種,所以一旦西大陸的邪惡反派有任何風吹草動,可憐的東大陸上至領袖下至卑微社畜都得跟著一起反思。明明什么都沒做,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這些人就說,誰知道你做沒做過,你沒做過你也先反思。做了這一切的西大陸卻置身事外。孟渡握緊拳頭,對于陸玄明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直接趕出去,他可能還不服氣。孟渡選擇先和他辯一辯,讓他輸得啞口無言,再把他趕出去。孟渡眉眼輕抬,問道:“同為妖族就無善惡之分,同為人族,一人為惡,全族自裁?”一旁的散修宋不語最先清醒起來,他心中暗自點頭,和這些妖族幼崽朝夕相處那么久,他又不是鐵石心腸,當然覺得這些妖族幼崽和妖界的那些大妖不同。是了,人有善惡,妖也有。陸玄明皺眉道:“人與妖怎能相提并論?你身為人族,為何要為妖族說話?”“既然陸郎君如此正義凜然,怎么不在妖界?和我對峙這些時間,妖界的大妖卻在修煉,你睡覺的時候,妖界大妖還在修煉。你在游山玩水和我萍水相逢撫琴唱歌的時候,妖族還在修煉。它們認真修煉就是為了逃出妖界,好去吃人。”孟渡一連串說完,又真心誠意地發問:“你怎么睡得著,坐得住的啊?你難道不應該在妖界日夜不停去暗殺大妖嗎?”在一旁緊張看著的幾個散修全都面色詭異,他們在努力忍笑。到底對面的人是浩然宗圣者,他們幾個散修不敢當著他的面笑出聲。在孟渡看來,今日之事,應該就是陸玄明去了次塞北,聽說她超度亡魂的事情,就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來喊打喊殺。不愧是儒生,還會用妖族人族來比擬白眉道人和她。陸玄明這個儒生不會知道,其實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妖族、修士,不是都像白眉道人那樣的神棍。他要扯著大旗來陰陽怪氣,那她就來科普一下三界之間的結界。孟渡穿越之后,決定在凡間界新手村茍一茍,就是因為有這道結界在,凡人可以安全平和的生活下去,不至于變成惡妖的糧倉,或是修士的奴隸。“要說南洲妖界沒一個好妖,即使自己沒沾染人族血肉,也有漠然無視之罪,這也許還是人之常情的想法。可是,妖界和凡間界有陣法結界。當然,你是凡人你不知道。現在你知道了陣法結界的存在,就該知道人間與妖界實在關系甚遠。”在一旁幾位馮夫人推薦來的散修崇拜的目光中,孟渡繼續靈魂發問:“妖族中首惡之你殺了嗎?從犯你抓了嗎?遇事不決,先拿出五服的幾百年沒有走動過的親眷祭天,若是大理寺和刑部這么辦案,國子監的太學生們多半會想,朝廷官員是收了錢了吧。”幾個在一旁隨時準備保護書院的散修,這次沒忍住笑了出聲。看著那位浩然宗的圣者變了臉色,他們很想解釋,他們真的一般不會笑的,除非實在忍不住。 亮血條了(1018)竹葉紛飛,落英繽紛。孟渡神色認真地看著陸玄明,問道:“現在,你能告訴我,為何天下為惡之人尚存,你卻要來質問我一個從未作惡的人?”一旁的散修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偏偏又忍不住想點頭,天底下為惡之妖都沒殺完,陸尊者就要來殺這些弱小的妖族,他敢保證這座書院里的孩子都是沒有沾染上血腥的,連連點頭說道:“正是如此。”陸玄明微垂眼眸,峨冠博帶,寬袍廣袖,神情冷靜地站在竹林間:“這并非論道。”孟渡眉眼輕抬,一襲青衫在春風中被吹動袖擺,說道:“有朋自遠方來,坐而論道。若來者是不速之客,與我割袍斷義,還想除我以衛道,怎能讓我再當個好客之主?”何為論道?言語機鋒,辨明正道。孟渡不希求得到陸玄明的認可,來者不善,何必多言。方才,孟渡是故意挑刺。陸玄明抬頭,那雙冷淡的黑色眸子望著孟渡,就像是已經理解了孟渡不會回頭一樣,他狹長的眼尾微紅,說道:“妖就是妖。斬妖衛道,吾輩修士之責。”“斬妖衛道,吾輩之責!請宗主允許我等前去助圣者一臂之力。”數千身穿儒袍,峨冠博帶的青年手持仁者劍,站在一艘巨大的云舟面前。一位瘦削的青年站在浩然宗的主峰之上,遙遙地看著那些群情激憤的弟子,眉頭微微皺著。她的身后有人問道:“凡間有人庇護妖族,宗主,您為何不允弟子前去除妖?圣者傳信前來,讓弟子前去凡界,一定是在等著了。”浩然宗宗主轉過身來,她眉目普通,但一身清雋之氣,讓她格外不同。她昂首望天,說道:“倉頡造字,人族始興。師弟得了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