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雖然仍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已足夠開明,很早之前就明白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孩子平安喜樂,在了解到這一切后的郁景徐反而給自己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在這種寬松愉快的家庭氛圍里,他反而開始更渴望成功。
不過后來對他發現自己忽略了,容易被外界左右的人是無法避開人際關系的影響的,其實現在想來這也很正常,沒有人愿意聽到中傷自己的話。
他知道旁人喜歡叫他書呆子,他起初并不放在心上,依舊埋首于學習,在后來卻發現這樣的聲音確確實實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自己:考試成績下降后,他開始臆想班上有無數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伴隨著指指點點的雜音。
也許旁人并沒有那么在意他,也許這只是他潛意識中的假想敵,但那又如何呢?他還是被徹徹底底地打倒了,倒在了所謂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試上面。
在這件事上,父母遠比他冷靜,甚至早就幫他找好了安慰自己的理由:因為學習壓力過大而造成的身體原因。
他可以就著這個理由繼續在漩渦中沉淪下去,欺騙自己一輩子,最后甚至還可以在和人聊起高考時插上一嘴:我曾經如何如何風光,奈何高考最后一局定乾坤,把我徹底擋在了“龍門”之外。
但也許最大的悲哀便是他永不遺忘,永不言棄,即使知道之前中學時的狀態會在大學繼續上演,他還是選擇了在心中種下了執念的種子,然后眼看著它生根發芽長成新的荊棘。
而當荊棘稍有長勢的時候,一雙手便會無懼棱刺,撥開荊叢說著類似想與他并肩同行的話,他知道那是他少有的除卻家人外的親近者,他不知道的是,那也是他以后人生中最大的變數。
一開始,他沒有刻意維系和學長之間的關系,他總是本能地避開過于耀眼的存在,和對方的交往也是出于有來有回的人際法則。
他平日里并沒有特別強烈的欲望,習慣遷就于他人,往往還在批判對方行徑之前就先被對自我的否定所困。
第46章 雙向奔赴
但當回應變為了一種習慣,內里客套的成分也在被漸漸置換,他知道自己正離對方越來越近,這種新奇的感受并沒有給他危機感,他在過往中所堅定的“純凈性”人際法則一點一點地被磨滅。
或許是過去的學業壓力讓他忽略了這點:當兩個人都在交往中付出真心的話,很容易便能拉進彼此之間的距離。
只是他從未經歷過,因此在心底生發的患得患失讓他更加關注對方的態度,他總是很認真地注視著對方,無形中帶著一種卸去鋒芒的挑剔,實則是內心不知所措的寫照。
他實在不習慣這樣的日常,這樣有人時刻陪伴在身邊,就像他們是老友一樣的日常,如果學長表露出一點虛偽的話,他就可以繼續回到之前的殼子里,繼續去過那種有點孤寂,卻又不會給旁人增添麻煩的生活。
但就在短短的幾周時間里,他發覺自己已經“虧欠”了對方太多,他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實在沒有什么值得旁人圖謀的,就連用來取笑逗樂的樂趣也不具備。
然后他自覺把這歸結為了一段不平等的關系,雖然尚能做到相處自然,但他卻已然開始思考,如果有一天這一切改變,比如學長有了更親密的朋友而不再與他維系兩人關系,那么他又該以怎樣的態度去繼續和學長相處?
這樣的想法現在看來十分自以為是,后來他也幡然醒悟了這點,即使學長每天與自己相處的時間很長,那也只是順路的方便罷了,或許在更多自己看不到的時刻,學長在和更多形形色色的朋友以這種方式相處。
而自己,又怎么能妄想在他人眼中是特別的存在呢?既荒唐又自大。
認識到這一點后,他并沒有陷入消沉,帶著及時止損的心理和淡然的落寞,甚至還可以自如地調侃自我,人都是會貪戀溫暖的,尤其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遇到那般耀眼的存在……
沒關系,只要認清了這點就好,那樣的話,就不會讓貪欲膨脹,也不會讓彼此的結局鬧得太難看。朋友之間竟然產生了這種占有欲,那真是太過奇怪。
但在這種情況下,對方的言行舉止就成了最大的變數,學長真的……給予了自己很多希望,可以變得更加獨特的希望。
他知道,將過多的情感變動契機寄托在他者身上是一種愚蠢的做法,不過他有時候會清醒地沉湎其中,因為對方不曾辜負過他一絲一毫的情感,這也賦予了他勇氣,主動尋求更近一步的勇氣。
他想更多地了解對方,尋找能長久駐留在對方眼中的方法,害怕自己看起來與對方并不相合的性格總有一天會讓他們漸行漸遠。
他把這些心情歸結為憧憬,真是一種廣泛而又大膽的用詞方式,他需要這種模糊性,來麻痹自己,來促使自己一次一次跳脫出過去的行事方法。
有時候想想,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內耗呢?更像是作繭自縛的幼稚做法,按照自己一貫堅持的信條,他不該在情感問題上耗費太多時間,而應該好好思考如何在大學中“卷”出一條未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