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懿變得像一個市井小民那樣,舉止間已經帶上厭惡,他開始對著這個府邸指指點點,開始和他自己那個王府作比較,每每獨坐在小屋的時候,總是自言自語。
“這裝飾的是個什么東西,一點也沒我的嘉懿王府好。”
“這是什么爛吃的,都是些勞什子!一點也沒有中原好。”
嘉懿開始變得像那種集市上沒文化隨時吵鬧謾罵的人,雖然他一點也不想,但是看著佐唯和瑤澈那么親昵的黏在一起,他的胃就像長期沒吃飯一樣冒著酸水,其實他只是不想說,是心酸。
“落魄的王爺,你要知道,現在是誰保著你,是我保著你!”
一看到佐唯,那天那嘲諷就又如走馬燈一樣回到自己的耳邊,于是嘉懿猛地關上窗戶,眼不見為凈。
瑤澈回頭,癟癟嘴,“他在干什么?”
“我們不去管他。”
瑤澈卻搖搖頭,沖著佐唯擠擠眼,笑的有些小小壞,佐唯當即心領神會,兩人手拉著手,十指相扣朝嘉懿這邊走來。
嘉懿從窗戶的夾縫看到他們走過來,心中更是氣結,自己倒了杯茶背對著門坐著,門“吱呀”一聲開了,佐唯先進來,帶著調笑聲,“最近過的可好?在我這住的可還習慣?”
“不看到你我會更習慣的。”
佐唯并沒有生氣,瑤澈沖過來擋在佐唯面前,一臉的嬌蠻,手指指著嘉懿的鼻尖,道:“我聽說了,你現在是過街老鼠,被人喊打喊殺的,是唯哥收留你保著你,你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竟然這么和唯哥說話,這是唯哥寬宏大量,若是我,就先打你一頓,再轟出去。”
她說的氣勢洶洶,即使以前的瑤澈也說過類似這樣的話,但是感覺與現在完全不相同,以前的瑤澈眼神是清澈的,都說眼睛就是心靈的窗戶,那證明瑤澈那時候心無雜物,而現在,她的眼神和佐唯一個模樣,都是那種帶著半含笑,半是邪惡的感覺。
這看的嘉懿很不舒服。
于是嘉懿拍開瑤澈的手,“你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可沒這么說過我。”眼神幽幽的,和看向佐唯的完全不一樣。
嘉懿又道:“以前你也和我一樣四處逃竄,就是你口中的‘過街老鼠’。”
瑤澈看著嘉懿的臉,一揮手,“搞不懂你在胡亂說什么,有病!”
驀地嘉懿拍桌而起,他隱忍了很久,他覺得誰都可以說他,但是唯獨瑤澈不能,瑤澈當初和他朝夕相處,一起躲避追兵,更不能理解的是,明明以前天天在一起,現在卻連認識都不認識他,這讓嘉懿怎么接受。
以前一個天天在你面前又笑又鬧的人現在卻變成另一個樣子。
不,或許瑤澈本身的性格并沒有怎么變,一樣的愛逞強,一樣的沒有自知之名,只不過眉宇間少了些仁善和單純。
“你干什么?”
“出去,出去!”
嘉懿推搡著瑤澈和佐唯向外走,其實他連想殺了佐唯的心都有。
“喂,喂!”
“唯哥,他怎么這樣?”瑤澈轉身要找他算賬,誰料剛想再進去,那門就“砰”地一聲關上了,讓瑤澈撞了一鼻子灰。
“你!”
瑤澈快要氣炸,從小到大,在她的印象中還沒有人敢這么說她,甚至沒有人敢把她轟出房間,除了爹爹更沒有人敢這么大聲跟她說話。
“你給我出來!”
佐唯卻一把拉住她,手指輕點她的小鼻子,“瑤澈,何必跟這種人生氣,你今天不是還要看番迪的雜耍?”
“可是唯哥……”
“算了算了,走吧。”
其實如果瑤澈回頭看看,便能看見佐唯那一抹笑意中夾雜著戲謔和滿足,還有一種勝利。
傍晚,嘉懿一個人在園子里賞月,似乎因為心情不好,他連月亮也開始討厭,覺得番迪的沒有中原的好,可是天空只有一片,月亮只有一個,在哪里看都是一樣的。
回到屋子里,見桌上放著一疊點心,他想或許是哪個婢女送來的,因為時常有些婢女送來幾盤點心,這也是佐唯叮囑過的,東襄王府平日里貴客頗多,還都是朝廷上重位之臣,難免有認識嘉懿的,要讓番迪王知道府里藏著這個人,還是番迪王最忌諱的人,總是不好,所以為了不讓嘉懿上得前廳,就讓婢女多加看管,婢女便常常以更換點心為由來執行命令。
這次想必是知道嘉懿在花園里,所以才沒有去稟報。
嘉懿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在另一個國家被囚禁是一件很傷感的事情,可是他又實在沒有地方去,回去?回中原?!被父皇知道了,番迪和中原就更不可能復合,自己無非是一個歷史上的罪人。
留在這里?看到佐唯和瑤澈在一起就很反感地想吐。
他承認自己很喜歡瑤澈,但是愛嗎?這幾日他反復思考這個問題。
拿起一塊點心放到嘴里咀嚼,咽下去的一瞬間覺得喉嚨火辣辣的。
“這……”
“嘻嘻,嘻嘻!辣死你,辣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