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遵守諾言,說二十兩銀子齊婆盡可拿去,自己能脫身就行,齊婆倒又給她留了些許錢傍身。她聽戴好女說了家中情況,讓她莫要回慈山縣,不如跑遠些。戴好女不敢跑太遠,記得有遠親在明州,便先去了明州。童娘子心中仍不安,總覺得此事還要發作,她不知戴好女不幸又遇害了,嚴參軍等人登門,她在內宅,聽下人稟報說外面來了衙門的人,還有軍爺,說來查以前在咱家做事的那個叫好女的丫頭被害的事兒。身邊服侍的婢女偏又嘀咕:“那個好女不是被太太開恩放良了么,怎就被害了?誰會害她?”傳話的仆婦道:“婢子在前邊偷看了一眼,來的人中有位爺,一看氣度,跟一般人就不一樣,身份必然不凡。那好女的家人先前說她要嫁個軍中的,竟不是吹牛?別是真撞大運成了什么夫人來找茬吧。太太待她不薄,咱們更沒欺過她。”童娘子臉色蒼白,說有些頭疼暈眩,將仆婢遣出門外。童秀才面對嚴參軍等人,十分戰戰兢兢,他早將那個叫好女的丫頭忘了,遂一面迎接,一面命人去內宅,向太太詢問好女相關。仆婦在童娘子臥房外叩門通報,不見回應,門縫中窺見房中有異,大膽砸開門扇,見太太在床頭自縊了。桌上還留有遺書,簡單寫明某年某月某日,因婢女戴好女不服管教,一時動怒,便在糕中下毒,意圖殺之,都是自己一個人干的,與旁人無關,尤其和童秀才無關。萬幸戴好女未死,但自知有罪,情愿贖之,望勿牽連他人無辜。眾人將童娘子解下施救,因以前常有婢女不堪童老太太虐打尋短見,內宅頗擅搶救之術,還聘有一位郎中,竟將童娘子從鬼門關拽回。但自縊之人,血脈氣道堵塞太久,命雖回來了,人卻癡傻了,從此仿佛行尸走肉,吃喝拉撒都需人服侍,只能發出短促的嘶嘶聲。童秀才及其家人當然不敢把童娘子的認罪書信讓嚴參軍等人知道。嚴參軍與郭捕頭由此反生疑心,多查了查童家,繞了個大彎路,頗耽誤了些時日。他們這廂暫時耽擱在巖溪縣,將消息傳回明州,由其他人繼續將明州城那邊的線索一一捋出。巖溪縣的齊婆說,她老人家在明州城沒什么門路,去明州是戴好女自個兒的主意,戴好女說有個親戚在明州,可以投奔,齊婆也沒多問。那么,戴好女去明州城,究竟投奔了誰?她如何能到寶脂堂做工?寶脂堂的內堂管事道,戴好女是自己過來試工的。工坊的活計十分搶手,很難出缺,可巧那段時間制殼房有名女工有了身孕,另外一位女工得了孫女,要回去照顧兒媳,即將空出兩個缺。一般出現這種情況,都是管事或其他女工介紹自家的親戚或相熟的人過來,根本不會招工。誰知那天上午戴好女過來了,和另外幾個女子一同進了門。制殼房的牛媽媽遂以為戴好女也是被誰介紹來的,看她瘦小怯弱,本不中意。誰知試了試工,幾名女子中竟是她手腳最靈便,力氣也出乎意料地大。再看文牒,發現她是轉歸良籍的奴婢,這般歲數,尚未成親,牛媽媽有些猶豫,戴好女苦苦哀求,牛媽媽上報管事,管事再讓這幾人試工,仍是戴好女最好。因當時需清洗貝殼,幾名女子都挽起了衣袖,管事見戴好女手臂上許多舊傷,似經年被虐打所致,心中憐惜。工坊的女工都要經郎中和醫女驗看身體,確定戴好女沒什么病癥,便將她留下。史都尉查得這些后,又疑惑,戴好女如何知道寶脂堂要招工?白如依道:“在下有個想法,再問一個人便知。”史都尉遂讓小兵,把那個人——乖巧吃牢飯的鮮戴,請到一間廳內。“我翻了那本圖冊很多遍,有件事一直沒想通。被害的前五名女子,洪氏等人你都可能遇到,唯有那個名叫戴好女的女子,在工坊做事,不怎么出門,與你時常出入之地也對不上。她不算出挑,更無殊異之處,你為什么認得她,記得她?”鮮戴哆嗦了一下。白如依慢悠悠道:“在下喜歡沒邊沒際地亂想,因此有一件特別明顯的事,不由得就琢磨上了——鮮老板單名一個戴字,戴好女也姓戴,是否乃巧合。史都尉輕叩桌案:“白先生這么一提,我也疑惑了,請州府人查了一下鮮老板的戶冊,發現更巧的是,令堂姓戴。”鮮戴恭敬地道:“都座英明,先生聰慧!小人不敢隱瞞,戴好女實是小人一個遠房舅舅之女,算小人的表妹。但小人真沒怎么見過她,小人外祖家算大族,她家那一支與小人外祖家隔了好幾層,一向無走動。”白如依道:“那么她忽來投奔,戴老板得知寶脂堂工坊有空缺,指點她前去,算是熱心腸了。”鮮戴垂頭:“果然都瞞不過青天大老爺們的神光。小人也不知道她怎記得我們,還找上了門。也合該她機緣,剛好有個在那邊做工的嬸娘,在小人這里請過送子娘娘,求保佑她兒媳懷孫,請進門不久,她兒媳就有了,生了位千金,也是喜事。她又找我商議還愿,我想她要伺候兒媳帶孫子,工坊就得辭了,即讓表妹去試工。”鞏鄉長聽到這里,忍不住道:“這個姓鮮的,真真寡廉鮮恥,不是東西。再遠親,那是他表妹。被害了,哪怕是個不相識的人,心里也該有些憐惜。他卻把表妹畫進那樣的冊子!”穆集慢慢道:“此人或正是因為表妹被害,才萌動靈機。”在史都尉和白如依面前,鮮戴擠出幾滴淚,打了自己幾巴掌,痛心疾首地說,自己不是人,當時實在是被恨蒙了心。也確實他真沒怎么見過表妹。白如依再問:“戴好女的兄弟,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