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把子,行商趕路有個照應罷了。三十二乃某的綽號,非順序數目。”長須文士又問:“幾位到這城里……是辦貨?”短須客道:“算是。”紅臉漢子接話:“之前沒到過這片兒,先來踩一趟盤盤。”短須客桌子下踹了他一腳,黃瘦漢子笑:“十八兄又講玩笑話,實實是仰慕這縣境寶地,就帶些貨過來,只也當游玩開眼了。”紅臉漢子哼道:“誰知道就碰見這群他奶奶的狗眼看人低的貨,若在咱們地界,端不平他的!”黃瘦漢子哈了一聲:“哥哥又犯憨,當這里是咱們那山邊田頭的茶棚哩?掀幾張桌子就夠從京城到那吐羅卡什國跑幾個來回的。”紅臉漢子嗤鼻:“就算在京城邊上,也只是個縣,一個酒樓,能多貴?桌子是銀子打的?”黃瘦漢子挑眉:“兄長若不信,問問唄。”又招手小伙計過來,“問你們一問,若想盤下你們這酒樓,得多少銀子?”雅間中,云毓把盞與柳桐倚閑話詩文逸事,張屏守著眼前的幾盤菜專心地吃。小伙計來上新菜,門扇開合間,飄進隱約喧鬧。云毓轉目:“似有人吵鬧?”管事立刻問小伙計:“何事喧嘩?”小伙計按照東家事先的叮囑乖巧道:“稟公子,樓下來了幾個難纏的客人,一時吵著要加菜,一時又要砸了小店。”柳桐倚凝眉:“莫非貴店與他們有什么誤會?”小伙計道:“沒有誤會,小店待之甚為恭敬。”云毓道:“若有意鬧事,請出去便是。”小伙計委屈低頭:“回公子話,小店開門做營生,豈能趕客?”管事抱拳:“公子,不然小人下去看看。”166
云毓卻未點頭:“我等亦不過是客,不便多問店家事。”小伙計忙作揖:“公子請安坐,大掌柜已去堂中了。那幾個鬧事的實實不似善類,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從什么寨子里來的,有幾十個弟兄,此番到縣里是來踩踩盤子。”云毓一挑唇:“怎聽著像土匪?”柳桐倚頷首:“甚類黑話。”張屏肅然自菜盤上抬眼:“店家可去報官。”小伙計再作揖:“其實店里常遇這樣的事,東家亦教導小的們,做生意,和為貴,也不好天天勞動衙門的差爺,只是這次驚擾了兩位公子與張先生,當真罪過。”云毓向管事瞧了一眼,管事躬身施禮,轉而出門,小伙計立刻告退跟上。過了片刻,管事折返,大掌柜亦攜著幾個小伙計誠惶誠恐前來道歉。“堂內有幾個客人不甚文雅,擾了公子清靜,望請恕罪。”云毓和聲道:“無妨,本也不是貴店過錯。”管事亦上前:“小人方才下去看了看,可巧黎府幾位門客在堂下吃飯,瞧見了事情經過。公子若想知詳細,可傳他們問話。”云毓含笑:“如此,就請上來一問。”管事側身示意,兩個衣著尋常眉眼平庸的人進門施禮。大掌柜暗暗擦汗,這二人方才在大堂中,坐得離那幾個鬧事的甚遠,不顯山不露水,十分平常地吃飯,竟也是云公子安排下的角兒。管事向那二人道:“請兩位前來,乃公子想知樓下為何吵鬧。”云毓道:“我亦恐多勞店中招待,致他們怠慢其他客人,便是我的不是了。”大掌柜搶道:“沒有沒有,絕無此事。公子千萬莫要這般顧慮。”那二人中略年輕的一個后生亦道:“公子實太律己,本與公子無關。恕小可直言,那幾人自進店就吵嚷不休。店家待之已十分客氣。方才那一陣吵,是他們想知道公子點了什么菜,也要一樣的吃。店家說做不得,他們就鬧了起來。”云毓神色微露出些疑惑:“為何不做一份與他們?”柳桐倚微笑:“想是店家覺得云公子乃貴客,飲食需與他人不同。”云毓神色一斂:“柳兄萬勿折殺小弟。圣上常與民同樂,微服私訪佳話天下皆知。云某微末之身,豈敢驚擾店家,飲食殊異?”大掌柜忙忙賠笑:“公子放心,絕無此事。”張屏肅然:“方才我與柳兄吃飯時,看的菜單,用的碗筷,都與跟云公子吃的這頓不同。”該死的竟到處有埋伏。大掌柜再笑:“因為……雅室器皿,與大堂不同。如此,也多了些費用。”云毓看向兩個門客:“是那幾個鬧事的人不愿多出銀兩,卻要加菜?”門客道:“不是,他們掏了老大一錠銀子出來。”大掌柜迅速接腔:“回公子話,小店珍稀食材一向備得不多。今日實實做不出了。”云毓微蹙眉:“然,云某所點菜品并無什么奇異珍味。”管事亦正色:“方才我與掌柜去廚下觀看,各樣菜品都備了不少。二位貴客與我家公子這一頓應吃不盡的。”大掌柜道:“小店菜色,尤其雅室客人特供菜品,雖看似尋常,所用高湯配料皆是秘制,少一味,滋味便不對了,不敢糊弄做與客人。”云毓唇角一挑:“你倒擅應對。不知何等秘方,比之明前雪和春波綠的食材,哪個更難備些?”大掌柜面露尷尬:“這……不好比較。”云毓淡淡道:“想你也難答。請你們東家來與我說說罷。”大掌柜面色更艱難。這時外面又是一陣喧鬧,管事再出門探看,一個隨從附在其耳邊低語幾句,管事返回室內道:“公子,似是那幾個客人又在大堂里鬧,要買下酒樓,讓店家給他們個報價。”云毓微笑:“看來大掌柜必要請動貴東家了,報價須得店主開口。”大掌柜作揖:“公子見笑了,東家并非日日都在店里,小人只是在店內照應,也不知詳細行蹤。”云毓哦了一聲:“貴東家與通達客棧的老板原來是摯友,約著出門了?他那邊的掌柜與你的說辭竟一致。”大掌柜連連否認:“絕不是,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