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替瞿清綁好了頭發,指尖還有些顫抖。這兩天的高強度康復訓練,讓他已經能恢復使用右手,只是偶爾還是會止不住地發抖。
瞿清看著他的手,又看著他執拗地重新開始照顧自己,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只是這次顫抖的不止他的指尖,還有他的嘴角。
“……又不高興了?”
瞿清無奈地從鏡子里對上他晦暗的目光,手指覆上他的手背,右手無名指上嶄新的婚戒刺痛了年輕男人的眼睛。
“吃完飯還回醫院嗎?”
男人彎下腰,從后摟著她的脖子,嘴角下壓著:“要是你不在,我半夜怕黑驚醒了,會給你打電話。”
“……你聽聽你在說什么?”
瞿清扶著額,手掌輕拍他曲起的臂彎:“好了,我爭取早些回來,你乖乖做完今天的復健,貝貝在洗澡對嗎?待會我去接回來。”
“好,”他的聲音悶悶的,頭埋在她的頸窩,“早點去接它,它不喜歡一條狗呆著。”
“……”
瞿清被他逗笑,“你是說狗還是你?是你不喜歡一個人呆著吧。”
“你懂了不就好了,”方舟站直身體,看著瞿清振動不斷的手機,深深擰眉:“催什么催?一點耐心都沒有。”
“你看我從來不……”
年輕男人話還沒說完,嘴立刻被瞿清堵上,她舉著手貼在他的唇上,另一只手在他額頭上輕彈,“老是嘴里酸溜溜的,欠打。”
“早點回來陪我,我就不酸了。”
方舟拉下他的手,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走吧,他該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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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丈夫都在和自己找著話題,可每每沒說幾句,市政廳就有人打電話給他,要求處理急事。這段時間他該忙的,不僅為了康和,也為付家。
瞿清聽著他低聲講電話,出神地望著窗外。
原本還在思考怎么預防付家反撲,可瞿清摩挲著手里的那個信封,心漸漸落了地。
不管這些東西是怎么來的,暫時先幫自己緩過這段燃眉之急再說。
“前段時間讓周鈺淘來的古董花瓶,”瞿清看著付云澤打量著后備箱禮品盒的眼神,出聲解釋道,“爸最近不是很喜歡乾隆琉璃器嗎?”
付云澤點點頭,牽起她的手,“嗯,費心了,清清。”
他的眼神有些看不出情緒,沒讓她動手去拿那些物件,只是牽著她的手,穿過庭院,進了大門。
付磊穿著一身深綠軍裝,面色嚴肅冷淡地坐在木質沙發上,看著進門的兒子,神色不變。
付云澤深吸了口氣,換上了笑容,和瞿清一起問候他,打破了沉悶的氛圍:“爸,最近不太忙?”
“忙,”付磊轉頭看著瞿清無懈可擊的笑臉,語氣冰冷:“但找你們倆回來吃頓飯的功夫,還是有的。”
“前段時間聽你舅舅說,”付磊落座在餐桌邊,示意瞿清入座,“你和云澤都沒參加你母親的生日宴?”
“嗯,”付云澤直接搶過話頭,“我和清清太忙,加上后來省里領導班子過來視察,要忙的要緊事太多,之后會替她補過一次。”
付磊聽著兒子滴水不漏的回答,哂笑一聲,“云澤,你們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但是家族很重要,不要為了自己的固執己見,破壞家族和睦。”
他盯著兒子鏡片后的眼睛,話語卻同時在敲打著瞿清。
付磊和苗家之間的聯系千絲萬縷,他最大的秘密被苗源和瞿謙和掌握著。這個時候警告自己,也很正常。
瞿清面不改色,喝了一口付云澤遞來的湯,卻不再讓步:“爸,固執己見這個詞,定義可以很主觀。指責他人固執的人,又何嘗不是固執的另一方?”
付云澤眉頭動了動,沒有攔下妻子反駁的話語,好整以暇地看著付磊漸漸變黑的臉色,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何止母女關系帶著競爭?
父子關系也是。
孩子成長的過程,就是奪過家庭話語權的過程。
“瞿清,”付磊不悅地開口,“年輕人的成功,大多建立在父輩的基礎上。如果你想推翻一切,最后自己也會避無可避地翻船。”
“爸。”
付云澤皺著眉打斷他,手背卻被瞿清握住,妻子微笑著搖頭,對他悄聲說著“沒事”。
“爸,”瞿清勾起勢在必得的笑意,“但倘若說,如果父輩就是讓人翻船的隱雷呢?”
付磊被她的反問逼得喉頭發緊,他緊緊盯著瞿清,下一秒就要發作。
“云澤,前段時間我收到了一封信,”瞿清從桌下拿出準備好的偽造信,“對方約我下周見面。”
付云澤搶過那封信,眉頭皺得很緊,立刻拆開,里面的復印材料讓他瞳孔縮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瞬,眼眸微瞇,將那份證據遞給了飯桌對面的付磊。
“爸,這件事,您看看吧。”
付磊面色不動,看著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