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坐在氣墊床上發呆,也不知坐了多久,驚覺天都漸漸亮了,我一看蘇淺的手機,已經接近五點了,我怕再耽擱久了,就會有景區人員來上班,就急忙找截樹枝在地上掘了個淺坑,把她的尸體拖進去埋起來。然后回去收拾草坪上的東西,我覺得指甲油應該不會追查到什么,才順手塞進口袋里。我把所有東西打包裝好,塞進去幾塊石頭,扔到草坪邊的湖里,匆匆跑回學校。回到寢室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少一顆紐扣,但那件衣服是我省了幾個月生活費買的,只有很重要的場合才穿,那晚匆忙之間抓起來穿上,本來就已經很心疼,更加不忍心扔掉,就塞在衣柜最底層。我怕被錢小旋和嚴珊撞見自己慌亂的樣子,急忙疊好被子,隨便抓起本書去了操場。我抱著書沿著跑道一圈一圈地走,心里不斷告訴自己,蘇淺是罪有應得,我一定要冷靜,等心情終于平靜下來,才去了教室。”祝芙雖然還在抽泣,講話卻是條理清晰,無比冷靜。“之后你又重新回去過案發現場?”祝芙點頭道:“是的,我當天傍晚去了景區,是想找找自己丟下的扣子。”“你還真是冷靜,這時候還想著去毀滅證據。”李可昕撇撇嘴。“其實我只不過是怕衣服配不到相同的扣子而已。”祝芙冷冷地說。“你僅僅是去找扣子?沒發生別的事情?”“我正找著,似乎聽到有人過來,當時嚇了一跳,就躲進樹叢里,還不小心扭到腳,那人沒看到有人就走了,我腳痛的要命,只好回了學校。”徐諾和李可昕對視一眼,看來這就是李榮那晚下班前聽到的聲響。“來說說你為什么會切下蘇淺的腳?把斷肢扔在什么地方?是你自己動手的還是別人幫你?”徐諾終于問到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沒想到祝芙一臉驚訝:“什么腳?我不知道!”“你既然連殺人都認罪了,截肢移尸為什么不交代?”李可昕不耐煩地說。“什么截肢移尸,我沒做過的事情你讓我認什么?”祝芙氣憤地說。徐諾強壓下自己的焦急,耐心地問:“祝芙,你是不是想維護什么人?我跟你說這樣做是不明智的,如果你有同謀,你更應該坦白說出來,爭取減罪,不然我們也是會追查出來的。”祝芙用力拍著桌子:“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我只是殺了蘇淺,然后把她埋起來了!”“如果沒有同謀,那你怎么解釋截肢時候的專業手法,還有為什么會把尸體挖出來再次拋尸?”祝芙揉著太陽穴道:“你有完沒完啊,我都已經認罪了,什么截肢、移尸我真的不知道!我吃飽了撐的自己埋起來再自己挖出來啊?”兩個多小時過去,祝芙被問得不勝其煩,呂聰去總隊開會,劉赫等人去現場打撈物證,只剩李可昕一人在旁,怎么也勸不住徐諾,急得團團轉卻也束手無策。等到劉赫打電話回來報告,已經打撈到被祝芙扔掉的書包,徐諾都已問啞了嗓子,卻還不甘心地繼續盤問,祝芙早已被問得懶得說話,煩躁地一共掀了兩次桌子。幸好此時呂聰開會歸來,從審訊室里把徐諾半拖半拽出來,才結束了這場毫無結果的審訊。徐諾被呂聰按在沙發上,還在掙扎道:“你放開我,我要去問清楚,截肢到底是怎么回事。”呂聰搖著她的肩膀大喊:“徐諾,你清醒點!祝芙已經認了下殺人罪,沒必要隱瞞截肢的問題。你已經問了兩個多小時,根本毫無進展,你早就該停止了。”徐諾哭喊道:“我怎么能停止,我追查了五年,好不容易有了線索,你讓我怎么停止。”“你聽聽你自己的聲音,這么沙啞。在這個問題上,祝芙被你反復問了那么久,有什么也都早就被問出來了,你不要這么逼自己。”
徐諾雙手抱膝蜷縮在沙發里,哭得泣不成聲,呂聰第一次見到她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很想上前抱住她、安慰她。徐諾的手機卻在此時響起,她哭著想按掉電話,卻手一偏按到免提,那邊傳來時文軒的聲音:“喂,小諾,晚上一起吃飯吧!喂?是你在哭嗎?出了什么事情?”徐諾哭的說不出話,那邊急道:“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她哽咽地說:“我,我在辦公室。”“你等我,我馬上過去。”呂聰僵硬地收回已經半伸出去的手臂,李可昕這時剛好處理完祝芙的移交手續回來,驚訝地跑過來道:“徐隊這是怎么了?”呂聰輕聲道:“因為她媽媽的案子。”李可昕心下了然,急忙拿出紙巾做到她身邊勸說:“徐隊,凡是要往好處想,雖然審訊祝芙沒有結果,但是畢竟還是有了進展,只要我們堅持不懈地追查下去,總有一天會找到真兇的。”徐諾哭累了,抱膝蜷縮在沙發里一言不發,劉赫等人取回證物拿到檢驗科后回來,見到這情形也都無計可施,只得輕手輕腳地做結案整理。呂聰僵硬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卻半步也不舍得離開。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張欣悅抱著文件夾邊走進來邊說:“我來送這次案子的全部法醫檢驗報告……”發現辦公室內詭異的氣氛,抬頭看到呂聰那目不斜視地專注表情,狠狠咬住下唇,走上前對徐諾說:“徐警官,我之前在工作中對你可能有所偏見,所以經常針對你,在此我跟你道歉。但現在我還是想說,拋開個人成見,我也并不認為你是一個合格的刑警,當然你的頭腦靈活、思維敏捷,能夠讓你在辦案中屢建奇功,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過很遺憾,如果你還繼續把個人情緒帶進案子中,那么就注定你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刑警。”張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