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諾在尸檢室內看著王法醫檢查尸體,對旁邊助手張欣悅不時飄來的白眼視若無睹,直直地盯著眼前的尸體。王法醫耐心地給她講解:“尸斑是血液由于重力積存于尸體下面而出現的斑痕,一般情況下在死后半小時內就會有小斑點在低體位處出現,2-3小時就會大片出現,界限不清,指壓腿色。在死后5小時內,尸體如果有移動,會出現尸斑移位現象,也就是說舊的尸斑消失,新的尸斑出現;而6-10小時內移動尸體,只會有部分移位,就是舊尸斑部分消失,新尸斑部分出現;如果死亡十小時以上再移動尸體,基本就不會出現移位現象了。在現場我們發現死者是俯臥位,但是尸斑全部集中在背部、手臂和大腿后側,所以可以初步判斷,死者死亡十小時后被移動過。死者背部有幾處明顯硬物印痕,喏,就是這幾處蒼白區,為硬物擠壓所致,有可能是石頭等物,而尸體被發現地附近全是松軟的落葉,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從體表來看,死者頸前有一處明顯扼痕,腕部有環形瘀痕,手臂上有抵抗傷,均為生前傷。背部有拖拉過劃傷的痕跡,雙腳齊脛、腓骨下端鋸斷,創口處呈灰白色,肌肉無回縮,為死后傷。”“死后傷,怎么會是死后傷……”徐諾喃喃自語。張欣悅一臉不爽地開口:“你自己不會看啊?這么明顯的死后傷,難道你質疑王老師的判斷不成?”徐諾轉過身,面沉如水地看著她。張欣悅被她盯的有些發毛,后退了一步強自硬撐著說:“你,你干嘛這么看著我?”“死后傷……”徐諾忽然一把推開張欣悅,拉開門跑了出去。張欣悅身子一歪,腰正好撞在解剖臺上,疼得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呂聰回到隊里,發現辦公室只有劉子玉一個人。“小劉,徐諾呢?”劉子玉正忙著給眾人發盒飯,聞言愣了一下:“啊?哦,徐隊去法醫科跟進尸檢去了。”“胡鬧,她剛才臉色蒼白,站都站不穩,你不看著她休息,居然讓她去跟進尸檢?”呂聰大怒。劉子玉被嚇得手一抖,差點兒摔了盒飯,委屈地說:“呂隊,不是我讓徐隊去跟進尸檢,借我個膽兒我也不敢啊!剛回來時我勸她去值班室休息了,結果等我買好午飯送去,發現她人不見了,通過電話才知道是去了法醫科。”呂聰沒有接劉子玉遞到眼前的盒飯,轉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可昕,你去安排一下報案人的午飯。”然后步履匆匆地離開辦公室。呂聰來到法醫科,見張欣悅在辦公室整理報告,被告知徐諾剛剛離開不久,他想起上午的事兒,看著張欣悅欲言又止了半天,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問:“小張,你跟徐諾有什么過節嗎?”張欣悅抬頭盯著呂聰:“為什么這么問?”
呂聰撓撓頭,有些尷尬地說:“這兩次出現場我看你都對徐諾很有意見的樣子,呃,我是想說,如果有什么過節、誤會,大家說清楚,以后還要好好合作,畢竟都在一起工作,你說對吧。”“徐諾、徐諾,你就知道徐諾,你壓根兒都忘記我是誰對不對?也忘了我們當年的約定。”張欣悅實在忍不住沖呂聰大聲嚷嚷。呂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引起這么個話題,張了半天嘴不知該說什么,張欣悅見這情形心先涼了一半兒,低頭沉吟半晌,還是決定一吐為快:“五年前,你是不是去豐裕街出警過?”五年前?呂聰皺眉仔細思索,五年前似乎是自己剛剛從片區調到總局,那時候重案組還沒有升級為刑偵大隊,至于出警,剛進警隊作為菜鳥,那么多次哪里記得起來了。”“就是豐裕小區那一起挾持人質案,你救了一個十歲大的男孩兒。”張欣悅低垂著頭看不到表情,聲音悶悶地。這下呂聰想起來了,五年前,接到報警電話,豐裕小區發生挾持男童案,他跟著師傅——也就是于副出警。到了現場通過了解得知,挾持者是一名包工頭,由于開發商拖欠工資,多次討要未果,又被自己手下民工一激,跑到開發商兒子的學校,挾持了那名年僅十歲的孩子。呂聰還清楚的記得,自己跟著于副走上天臺的時候,挾持者淚流滿面的對他們說:“我不想,我不想這么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一邊說一邊揪著自己的頭發痛哭。呂聰靜靜地站在旁邊聽著于副跟挾持者談判,隨著時間的推移,樓下人越聚越多,開發商帶著哭哭啼啼的老婆也來到了樓下,挾持者一看他的出現,情緒再次失控,抓著孩子的手也下意識地想揮舞,小男孩在天臺邊兒搖搖欲墜。正在此時,挾持者的家屬也趕到了現場,呂聰站在他側后方看準他分神那一瞬間,撲上去一把摟過孩子,另外一只手拉著挾持者往里一帶,三人摔做一團。挾持者用匕首刺傷了呂聰的胳膊,但他將孩子好好地護在懷里,于副也沖上來按住挾持者。呂聰一直回憶到最后,因為莽撞行事,自己在病床上就被于副一頓臭罵,傷愈后還寫了幾千字的檢查。但是,這,這跟張欣悅有什么關系呢?他狐疑地開口:“那個小男孩是你什么人嗎?”張欣悅身子晃了一晃,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個挾持者是我父親,我們家人都很感謝你當初救了那孩子,沒有讓我父親鑄成大錯。我,當初你住院,我經常去看你。那時我是高三,你問我大學想學什么專業,我說我想跟你一樣去做刑警。你卻皺皺鼻子對我說,女孩子做刑警有什么好的,真想進警局還不如去做法醫。”呂聰瞠目結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