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悅樓在延平也算是數(shù)得著的商家,幾代精擅南北大菜的廚子加上幾代精明強干的老板,硬是創(chuàng)了個百年基業(yè)的老字號,每日里門外人來人往煞是熱鬧,因此擺攤算命的,賣小吃食的也都圍在得悅樓附近討生活,這里儼然成了延平府的頗為繁華的商業(yè)街。
固然得悅樓門前每日里都熱鬧非凡,今日卻因某主仆的到來而越發(fā)熱鬧。
南方的午后,太陽熱辣的讓人難以招架。街上人們的頭上臉上都似涂了一層油般,閃著光亮。那些個做力氣活的人熱的只穿一件坎肩,露出早被曬的黑油發(fā)亮的皮膚。那坎肩的腋下、項后也印著一圈圈或濕或黃的汗跡。
“公子爺,咱們還是回去吧,這攤都擺下半天了連個問的人都沒有。”安仔手執(zhí)著一張紙遮住好多小姑娘都羨慕的俊俏小臉。
“德性,安仔你是個男人哎,那么在乎臉蛋。”
安仔委曲的放下遮太陽的紙,瞇起眼睛嘟起嘴,眼睛瞅瞅天上心中求著老天“快下點雨吧,那樣就可以回家去了,要不飄點云過來也好啊。”
岳效飛咧咧嘴,心里罵著賊老天:“我靠,把人油都快熬出來了,這年頭的人都沒點綠化的意識。”夢中遙遠的時空里的那個福州,路旁步行道上的綠樹成蔭,加上海風(fēng)構(gòu)成的涼爽在此時回起來即是宜人且又遙遠。
實際上他們兩個人沒有一個有過經(jīng)商經(jīng)驗,一個在府中大門不出另一個知道最清楚的莫過于搬手、銼刀,對于做生意兩個人都是一竅不通。
“公子,咱這樣怕不行吧,是不是咱也得吆喝個兩句?”被惡毒太陽曬蔫巴了的安仔厥著個嘴拉著岳效飛的袖子直抖。
“哎!賣西瓜叻,又沙又甜的大西瓜叻……。”
岳效飛看那賣西瓜之人,身上只著一條鼻櫝短褲,上身精赤,光著的腳就在那瓜堆上跳來跳去,活像個猴子,這瓜岳飛定然是不吃的。不過事實勝于雄辯,人家生意就是好。
“奶奶的,豁出去了。”已泄了大半氣的岳效飛只消想想宇文繡月的銷模樣,勁就來了“不就是廣告嗎,誰不會。”好戲就此開始。
從未作過生意的岳效飛只管揚著嗓子把廣告詞背出來。
“諸位大伯、大娘、大叔、大嬸、大哥、大姐、小弟弟、小妹妹,您走過、路過可千萬不要錯過,來看看我們岳氏祖?zhèn)鞣椒í毤颐刂频难谰摺Q篮谩⑽犊诰秃茫眢w倍棒、吃飯倍香您瞅準了岳氏獨家秘制牙具,里面有牙刷、牙粉,這位大叔說了,不知道效果怎么樣!不用看廣告,看什么!看療效。”被扯住的那位哪會想著被他扯住,一臉無辜的只管掙,只是此刻他哪有豁出去的岳效飛勁大啊。
岳效飛自然不理會他的尷尬,用完了順手一推,轉(zhuǎn)身拉住安仔,伸手就捏住他的下巴,大聲道:“大家請看,這位小兄弟就是用了我們岳氏的牙刷、牙粉,您看看這牙——白的!”
安仔從未想到,自己會被岳效飛當作樣品。一只手捏著他的下巴,露出他一嘴大牙來,還繞著場子亂轉(zhuǎn)給別人看。
安仔那個郁悶,心里怪憐憫的想:“我今早才和公子一起用過這牙具的,我牙白跟這牙具有個什么關(guān)系。”又想“這也怪自己,為了少跑幾步,想這么個餿點子。公子這情,種的——深了,今兒這太陽只怕也要曬的——狠了。”
好在安仔生的唇紅齒白,俊秀可愛。當下就有人起哄道:“這玩藝可怎么用呀?”
岳效飛親熱的看著安仔。安仔實在是怕了,怕了他們家公子的無良眼神,腳下剛準備抺油閃人,就被早有準備的岳效飛一把抓住。
“這個簡單,我們這位小兄弟馬上就試給大家看。”
安仔被迫端了碗水,拿了牙具開始表演。刷了一嘴的白沬,還不準用水沖得面向眾人做以展示先。
“喂呀,大家快看,這小孩子可像不像抽了羊顛風(fēng)了,抽出的一嘴白沫。”觀眾里有那等尖酸刻薄之人大叫。
“哄!”一旁圍觀的人群哄然而笑。
更有人在嚷著“抽風(fēng)么,快……快給個破鞋給他咬上。”
安仔那個臊啊,岳效飛才不理會他臊不臊,這掙錢最重要,有了錢就有衣服,有了衣服就有了繡月,這就是他的邏輯。
“諸位鄉(xiāng)親,我岳氏牙具今日初到寶地,今個不圖別的只圖與大家混個臉熟,所以今天大酬賓、大奉送,買一送一。買一盒牙粉送一枝牙刷,一盒牙粉才賣五十個錢,便宜呀,這位大姐,想想吧牙白了口氣清新多招人喜歡啊,我們岳氏的牙具不但質(zhì)量上乘,更能消除口氣,清潔牙齒,治療口腔疾病,才五十個大錢一份,多便宜呀,您走過路可千萬別錯過,想想吧,牙好、味口就好,身體倍棒、吃飯倍香您瞅準了岳氏獨家秘制牙具,欲購從了啊,先買先用。”
你還別說,貪小便宜的還真多。一時之間聽說是買一送一頓時蜂而上,沒一會把他們帶來的幾十多套牙具賣了個精光。面對人們的搶購熱情,岳效飛是帽子也擠歪了,鞋子也踩掉了,手上只顧著收錢,那邊安仔連嘴上的白沫都來不及擦,只是張著小胳膊攔著人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