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阻攔我和未摘花之卷長相廝守的人就算是大乘修士也不可原諒!我雙目噴火抬起頭,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穿著藥王谷的弟子服,豎著高高的馬尾,兩道劍眉下一雙貓兒似的眼睛也在噴火,正死死瞪著我。“合!歡!宗!”她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上次也是你們的人搶最后一本,怎么著,一本不夠你們門內上下看嗎!啊?”我哪里有閑心聽她講什么,連忙呼叫幫手:“于信救我!”一柄拂塵擦著我臉旁向那女孩飛去,勢頭凌厲叫人不得不躲。我趁這個空檔把書往懷里一揣,一張銀票團成團丟給掌柜,接著掐了個法訣扯著于信脖子上的金玉環往外跑。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非常絲滑。“咳咳!咳!”跑出幾步,于信就被我勒得喘不過氣。我趕緊松開他,踮起腳替他拍背順氣。看著他低頭喘息著,我很過意不去:“抱歉抱歉,一時著急手太重了。”于信把我手打開,直起身子抹了把臉:“……無妨。”“妖女,還敢跑!把書留下!”一根木杖朝我兜頭劈來,我左右躲不過,正準備閉眼挨揍時,身邊于信一把將我護在懷里。只聽沉悶的撞擊聲落在頭頂,于信的懷抱驟然收緊了片刻。我抬頭看他緊皺的眉眼,瞬間散了火氣:“于信,別硬抗了,我把書給她就是……”“是你的東西,憑什么還。”于信打斷我,“區區丹修罷了。”于信站起身,拂塵再次被召入手中,閃著電光向藥王谷女子飛去,宛若一條鞭子抽在她身上。我看在眼中感同身受的肉痛,于信這廂不懂憐香惜玉是真的,這一道子定要痛上好幾天。那女孩氣壞了,沖她身后站著的幾個同門大喊:“你們就看著師姐挨欺負是吧?”一時間,原本舉著法器不知如何的藥王谷弟子全都站了出來,我粗略打眼一算,少說有五六個。他們雖是丹修,可身上也背著許多攻擊的法寶,一時間點火雷鳴全都往于信頭上招呼過來。他身法靈活,躲過不少攻擊,可一方面對面人數眾多,一方面還要顧及我,身上還是不可避免的掛了些彩。那柄拂塵本就被我師父打斷在先,如今不過是粘合起來湊合用。在反擊幾次后就通身布滿裂紋,徹底碎開了。木頭落地的聲音清脆,給混亂的場面摁下暫停術。于信并沒有因為失了武器就罷手,仍舊擋在我身前不移動分毫。那藥王谷女子也看出了他們在以多欺少,又見把人法器都打碎了,臉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她瞧見我,揚聲道:“妖女,還躲在男人身后,怎么不敢站出來堂堂正正打一場。”她激我。“來了來了,”我往前邁一步,馬上就被于信摁住肩膀。我向他投去一個“交給我”的眼神,他猶豫再三,還是放開了手。我走到場中,單手成決,直指天際。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瞬間烏云密布,電光在其中翻滾,須臾之間大雨傾盆而至。眾人神色驚恐不定,更怕有什么厲害的招數等著他們。我站在瓢潑大雨中,望向為首那名女孩,分明道:“你若再追一步,我就把書掏出來,到時候被雨淋透了,大家誰都沒得看!”“噗。”身后似乎傳來了于信忍俊不禁的笑聲。女孩全身都被打濕了,深棕色的發絲貼在臉上,滿是不甘的神色。可她對上我寧為玉碎的堅定目光,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算你,夠狠。”看她松嘴,我放下心,又問:“姑娘留個姓名,等我看完了書再給你紙鳶傳過去。”“誰要你假惺惺!”女孩罵。“你都讀到未摘花了,肯定是宗出先生的老書迷,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我說。她聽了我的解釋,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瓜子般的臉蛋漲紅了,吭哧半晌還是開了口:“……我是藥王谷晨鐘堂弟子,叫亢狂。”果然好生狂野。“好,亢姑娘,我們有緣再見。”說著,我轉身拉住于信就跑,把身后女孩那句“還沒問你……”拋在身后。傻姑娘,也不怕我是個壞蛋尋仇上門,隨便就留地址姓名。我決定給她寄書的時候再順道寄個大蜘蛛,讓她明白人心險惡。雨很快就停了,于信嫌我腿短跑得慢,夾著我連翻十來個房頂,將那群人遠遠甩在身后。“你真是對誰都這般好心。”于信突然出聲。我嚇一跳,順嘴回應:“這本來也是因為我搶書才鬧的烏龍,平白連累你受傷,你才是真真好兄弟。”于信沒再接話,抿著唇不知在想什么。我記掛著師兄讓他多吃五谷雜糧的事,又繞路去了糧鋪買些稻谷和種子。秤了尋常百姓家一年的嚼度,用乾坤袋裝了,和未摘花之卷放在一起。頓覺自己不虛此行,踏實而滿足。小巷不比主街熱鬧,我倆悶頭走了一段路,突然眼前一黑,被一個全身黑衣的蒙面人攔住去路。如果說方才那群藥王谷弟子的氣場是小打小鬧,那眼前這個黑衣人身上散發的,是切切實實要殺了我們的意思。我感覺身上的汗毛全都炸開,扯住于信的衣袖,拼命向后拽。那人開了口,聲音是經過法術加工過的沙啞難辨:“毛孩,把你的那條幼龍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