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暮一驚,站起來的時候下意識把拿著貓條的手藏在了背后,轉過身看到的畫面卻讓她失去了全部反應。
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正站在不遠處,手里像拎死物一般提著一只貓的后腿,看到她時咧開了一個好像非常愉悅的笑容。
小余暮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她的小白,然而那身讓她親昵的雪白皮毛此刻已經被鮮紅的血跡浸染。
“啊!”她再也顧不上遮藏自己的秘密,展開手跑過去想要把小貓接過來,軟乎乎的小臉上充滿了焦急,“你放開她!”
余玦另一只手上拿著的赫然是剛才劃自己裙子的刀片,此刻正墜著血液往下滴落,做了什么顯而易見。
看到余暮手里攥著的貓零食,男孩像是看到了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隨著她伸手來的動作抓著貓不斷在地上拖動,笑得十分開心,“原來這是姐姐的貓。”
余暮幾次想要把小白抱回來都被他躲開,反倒是因為男孩大幅度閃躲的動作,本就奄奄一息的白貓被拖在地上擺動,嘴里吐著鮮血發出低低的嘶叫,十分痛苦。
虛弱的低吟聲像刀一樣扎到她的心里,連帶著還攥著貓條的小手都在顫抖。
“你為什么要這樣對她!”小余暮的聲音里已經染上了哭腔,眼里的淚水不受控地往外滾。
余玦無辜地看著她,烏黑的瞳仁晶瑩剔透。
“我在花園里看到這只臟貓以為是亂跑進來的流浪貓,想到爸爸不喜歡貓,趕它它也不走,我就只好想其他辦法了呀,我原本不知道這是姐姐的貓,現在才知道的。”
他垂下眼睫翹著嘴,像撒嬌一樣攥緊了貓的后腿甩了甩,說出口的話極其委屈。
余玦頓了頓,抬眼直勾勾盯著面前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用孩童的稚嫩語調脆生生說道,“是姐姐的貓……那真是太好了,我更不會放過這個畜生啦。”
“為什么!”
余玦歪了歪頭,幼嫩的小臉上顯然是有些不解,“我說過的呀姐姐。”
“會把你的東西全部毀掉。”
“我不想看到你開心,因為你媽媽,害的我媽媽總是在家哭。”
“我也要讓你像現在這樣,一直哭。”
小余暮抖著身體,臉頰被滾燙的濕潤覆蓋,第一次感受到有一種濃厚的沉重感壓在胸口,悶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女孩聲音顫抖著,帶著哀求之意看著面前舉起刀片的男孩,混亂的言語逐漸無措,“不是的,不是的……它不是我養的貓。”
小心翼翼地祈求,“它就是一只流浪貓,不是我養的,你放過她吧,求求你……”
醫院高級病房內,病床上原本安靜躺著的少女突然眉頭緊蹙,細細的汗珠從額頭浮出,失去血色的嘴唇顫抖著,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含著痛苦。
“真的不是我的貓…放過她吧…不是我養的…求求你了…”
“小魚,寶寶…”坐在床邊一直緊盯著她情況的薛謹禾在她動作的一開始就俯身湊了過去,放輕了動作拍她的臉,試圖叫醒她。
卻只見掌中那張小臉越來越蒼白,嘴里一直低喃著那幾句話,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眼角往下滾,燙得薛謹禾心口都在抽痛。
他顫抖著手摩挲她的臉,“都過去了寶寶,我在,我在…你醒來看看我,那些事都過去了…”
余暮緊閉著眼,哭得越來越兇,沉浸在從前的回憶中無法掙脫。
染上鮮血的雪團被像扔垃圾一樣扔在了綠化帶的草坪上。
余玦踢了踢徹底失去生機的畜生,笑得十分開心,“哎呀,它死了。”
余暮跑上前重重地把他推倒在了地上,生氣地朝他吼道,“它沒死!”
接著捧起渾身鮮血的小貓抱在懷里,轉身朝家的方向跑。
她要去找爸爸,爸爸會幫她找醫生把小白救好的。
可是自己的裙子上都被血跡染濕了,她都沒有找到爸爸。
懷里原本還溫熱的一團逐漸冰冷僵硬,有傭人阿姨看到她失驚地尖叫了一聲,嘴里念叨著大小姐怎么抱著一只死貓。
她們說小白死了,要她扔掉,像想要清掃她身上的垃圾一樣來拽她懷里的東西。
小余暮抱緊了懷里的貓不愿撒手,已經嘶啞的童音不斷哭叫著要找爸爸,要找醫生救小白。
傭人無法,只能叫來了準備帶著余玦離開的余城則。
余暮看到爸爸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抱著小白跑到了男人面前。
余城則在看清她身上的狼狽時不動神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面上沒什么起伏地問找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