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些廚癡才能做出這萬物皆能入肴的事來,平常人家再也不可輕易嘗試的。連翹能瞧上這個菜,一是存了一份好奇心,二來也是近日閑得發慌,非要找些樂子來玩玩。反正札記里同時載有吃前試毒的法子,若不成功,就把那菜給毀了得了。在春伯的幫忙下,連翹便去繁存簡地摒除其他四種毒物,只弄了七八條大蜈蚣來。蜈蚣,又稱百足。適逢五毒醒的時節,它們都肥美生猛得詭異,正好拿來做肴。連翹瞇起雙眼,望著在特制的水里泡得快要昏死過去的蜈蚣,心里興奮莫名。閨女,你這菜做好了,能給誰嘗滋味去?春伯在旁提醒她。這個嘛連翹眼珠骨碌一轉,望向春伯。老頭兒我腸胃不佳,吃不得這些天下奇珍,你莫要打我的主意!春伯趕緊擺手推搪。連翹想起了那烹制河豚的規矩,一般是主廚來吃那頭一塊的。那么待會試毒過后若是妥當,那就由自己先嘗罷。主意打定,她便安心戴起手套,抓起一條已經昏死過去的蜈蚣,按那札記里記載的方法處理起來。光按那古方忙著去毒,就費了連翹大半個時辰。直到最后一個步驟,把處理妥當、用竹簽子串起來的蜈蚣擱在熱油里頭煎炸時,那滋滋的油炸蜈蚣聲聽在連翹耳中,只比那天籟還要好聽。這閨女真是春伯瞧見她手舞足蹈滿面興奮的模樣,搖搖頭,轉身去備那試毒的方子去了。待蜈蚣炸好上碟時,只見那漆黑的外殼閃著酥黃的光澤,淋上特制的調料后,更是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味。春伯試了毒,結果竟是十二分妥當的。把連翹喜得拍手直蹦跳。用飯的時辰到了么?連翹遂問。你昏頭了不成!春伯立刻猜出了她的盤算,你能給大人吃這個東西么?!連翹一想也是,目光復落到這盤炸蜈蚣上頭,這氣味也忒誘人了。她取起一根竹簽,閉上眼睛把心一橫,就往嘴里遞。如何?春伯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上。酥酥的,脆脆的唔,說不上來。連翹開始暗恨自己為何沒有味覺了,這不是折磨人嘛!我去找人幫忙試味去!她又抓了三四根,便往外頭跑去。剛巧碰著馬漢迎面走來,他開口便問:阿翹,今兒有甚么好吃的?這是用古方處理過的連翹把幾根串著蜈蚣的竹簽在他面前一亮。蜈蚣啊!馬漢就像見了鬼似地,猛地一蹦,連連退后。馬校尉連翹試圖解釋,這個是能吃的別!你別過來!馬漢眼里只剩下那漫天的蟲蟲,在他跟前晃來晃去。真的好吃,你瞧連翹一邊說著,一邊便將其中一根竹簽塞進嘴里,把那蜈蚣咬下來嚼。啊啊啊,我的玉皇大帝呀!馬漢抱頭慘叫,一溜煙地狂奔了去。再這般下去,他可要患上腿腳密集恐懼癥了!
連翹皺眉望著手里的竹簽。好嘛,這不是尋常人敢吃的玩意兒,她能理解。阿翹,你站在此處作甚?公孫策在后頭喊她。公孫先生?連翹欣喜地轉過身來。待瞧見她嘴里還叼著半條蜈蚣后,公孫策手里的蘿卜罐一滑,差點掉在地上。他一言不發,用阿飄的速度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翹失望地站在原地。好嘛,蜈蚣不是能入藥么,如今連公孫先生都不待見這東西了。連姑娘?溫潤的聲音自面前響起。展大人?她慌忙把手里的東西藏到背后去。姑娘藏的是何物?展昭見她神色有異,因問道。炸百足。她這下可不敢說蜈蚣了。白粥也能炸?展昭一時聽岔了。不是白粥,是連翹欲言又止。能否讓展某一看?不給看,你們都不敢嘗。連翹把頭搖得撥浪鼓似地。展某愿一試。展昭略想了想,說道。他相信她,連翹做的食物不是一向都十分靠譜么。連翹猶豫了會,還是把藏在背后的竹簽給亮了出來。饒他展昭天不怕地不怕,在猛地看見這幾根東西后,貓眼一瞪,小心肝還是不由自主地跳了幾跳。俺滴個娘喂!這這也能吃?展大人您真的要嘗?展昭艱難地吞了吞唾沫:這東西是沒事的,我依著古方處理過。我剛才還吃了一根呢,挺酥脆的。連翹信誓旦旦地說著。展昭頓時僵在原處。算啦,我也不好勉強你們。連翹惋惜地看著手里的幾串蜈蚣,既然他們都不敢嘗,就算了。不不,我我吃展昭趕緊搶過一根來,與那竹簽上的蜈蚣大眼瞪小眼。你還是把它還我罷連翹確實有些不忍了。展昭卻一閉眼,把整條蜈蚣塞進了嘴里。半晌。味道如何?連翹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問。鮮美,但帶著點兒苦澀。展昭答道,這個滋味像那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