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就是跟一個心理醫生交談的好處了,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寒暄。”以斯帖可以看得出對方出于一個非常放松的姿態。她安靜地坐在那里,微微抬起下巴,優雅而自信。以斯帖的目光掃過了她殘缺的腿,微微垂下眼眸翻著她的筆記本翻到空白頁,筆尖輕輕地點了點。“我不太想探究,二十九年前漢尼拔萊克特攜帶者你出逃意大利的事。我想答案應該都差不多。”以斯帖說話的語氣頓了頓,“正如你所說,我是寫蕾切爾夫人的傳記。不如來分析分析她吧。”“你看上去對她很感興趣。”穆里埃也觀察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女記者,不知道為什么,她有一些看不懂她。“當然,不少人對我說,她是一個具有女人一切美好品德的女人。布魯姆說,幾乎沒有人會討厭她。”“我想布魯姆說法有誤。”穆里埃說道,“我不喜歡她。比起她我更喜歡威爾。”再次聽到父親的名字出現在這段往事里,以斯帖的內心已經沒有什么波動了。“為什么?蕾切爾夫人非常的和善和友好。而且非常博學。”以斯帖有那么一丁點好奇了。“她幾乎是按照漢尼拔希望的那樣塑造起來的。她是一只羔羊。她和漢尼拔根本不在對等的位置。漢尼拔作為掌控者,掌控著蕾切爾。”穆里埃仿佛回憶一樣說道,“神吩咐摩西拿著這杖,好行神跡。這里指的就是牧羊杖。在上帝眼中,人類不過羔羊。”以斯帖想起了蕾切爾說過漢尼拔萊克特身上有一種‘神性’如果她只把他當做一個精神病看,就會忽略一點。一開始以斯帖以為只是蕾切爾在為萊克特辯解,現在看來,她只是平靜而不帶任何色彩的評價而已。“可人不會對羔羊產生感情?如果他們不對等,萊克特可以直接殺了她。像他這樣被國際通緝的罪犯,帶著一個生病的女人,在這世界上生存不易。”“他不會殺了她,他會eat她。漢尼拔會吞噬掉他的伴侶,出于愛,這是他的本能。”穆里埃見以斯帖皺起眉頭,她想起了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交易,她幾乎暢所欲言,“蕾切爾于漢尼拔來說,是特殊的。這是他的第二次機會。”“陀思妥耶夫斯基說過,既然沒有另一種生活,就得從這些殘垣斷壁中把它建設起來。”以斯帖手指間轉動的筆,“他從米莎的廢墟中建立起了食人魔漢尼拔萊克特。所以當他遇上米婭克萊斯特,他非常熟練的把她打碎然后塑造蕾切爾萊克特。我不明白你不喜歡蕾切爾的原因。一個具有美好品德的人,是因為同位女性的關系嗎?”“不。因為她是假的。蕾切爾不過是她展現出虛假的一面。”穆里埃挑眉,對面年輕女記者并沒有流露出不快,“she is jt a little p(她只是一個小羔羊)。她沒有這個資格和漢尼拔這樣的惡魔相提并論。”穆里埃的語氣優雅沉穩,以斯帖并沒有感覺到她對蕾切爾的敵意,反而像是將她從漢尼拔萊克特的故事中撇清。以斯帖用筆尖點了點筆記本。“我了解過,你曾經是漢尼拔萊克特的心理醫生。那蕾切爾對漢尼拔來說意味著到底意味著什么?”
“漢尼拔萊克特有著極強的控制欲。他極其擅長利用語言和心理暗示彎曲人的意志。他以極端的方式探索人性,試圖揭示人性的黑暗面。他通過吃點那些人來滿足自己內心深處的邪惡欲望,并通過施虐行為來展示自己超凡的能力。就像上帝也喜歡展現神跡。而蕾切爾…漢尼拔披著一張精致的人皮,他博學,有禮,謙和以及令人著迷的魅力都不過是他的偽裝。而蕾切爾是他僅存的人性。漢尼拔曾經說過,他在意大利的日子過得像一個人。那個時候他身份暴露,即便如此蕾切爾也沒有離開他。直到漢尼拔被捕。蕾切爾才失蹤了一年。后來才在精神病院見到了她。漢尼拔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人們,就像看著屠宰場里的羔羊。”以斯帖指尖地筆停止了轉動,她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震,她眉頭緊促:“你說過,蕾切爾是一只羔羊,而萊克特只是站在那里看屠宰場的羔羊。這是否意味著,萊克特已經吃過蕾切爾?”作者有話要說: 2011:送別以斯帖去機場送別麥考夫的那天,是她去療養院后的第二天。在那次拜訪結束前,穆里埃醫生問她:“你也有心理疾病?”那是她職業嗅覺的本能。“是的。”原本不準備透露的以斯帖想起了麥考夫曾經寫在信上提議,而對方也曾經是出色的心理醫生。以斯帖看著對方深邃美麗的眼睛:“我有情緒淡漠癥。”以斯帖話音剛落,對面的穆里埃卻嗤笑了一聲。“情緒淡漠?”穆里埃搖頭,她目光灼灼,“恰恰相反,霍普小姐。你是擁有共情天賦的人。你卻不能正視真實的自己,而是用一扇門把它們都關在了外面。你在等一個人去打開這扇被你關掉的門。”以斯帖站在那里像是一座被文藝復興三杰雕刻的石像,半晌她才開口:“和你聊天非常愉快,穆里埃醫生,”然后一個人回到了車上消化了穆里埃說的所有事。“以斯帖。”以斯帖從回憶中抽離,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對那雙美麗的鋼藍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