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斯帖對此不予評論。蕾切爾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你今天沒有什么其他想問的嗎?”“嗯,我確實有一件事很好奇。”以斯帖將自己的本子往前翻了幾頁,“我不明白,萊克特醫生為什么選擇把米婭克萊斯特變成蕾切爾萊克特?”“哈哈,你真是一個非常好的采訪者。總是能從一堆亂麻的線團中找到關鍵所在。”蕾切爾忍不住地為她鼓掌,“這又是一個非常長的故事了。”以斯帖注意了手上佩戴的手表:“所幸我們還是有點時間。”“這件事。我也是聽千代說的。”“誰是千代?”以斯帖對于新出現的名字有些好奇。“千代是漢尼拔嬸嬸紫夫人的侍女。”蕾切爾陷入了回憶,“紫夫人死后,我們回了萊克特莊園,我在那里發現了一個墓碑。是漢尼拔妹妹米莎的墓碑。”“米莎?她發生了什么?”以斯帖在筆記本里寫下米莎的名字。“千代告訴我,米莎死在二戰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見過她。”蕾切爾說起米莎語氣有些一絲奇怪,“其實除了漢尼拔自己,沒有人見過米莎。哪怕是他的嬸嬸紫夫人。漢尼拔失去父母之后,是孤身一人來投奔紫夫人的。”“米莎是真實存在的嗎?”以斯帖有些懷疑。“當然。”蕾切爾知道以斯帖想什么,“她不是漢尼拔臆想出來的產物。霍普小姐。漢尼拔有一張全家福,上面有米莎。不過我們來美國的時候,他留下了全家福交給千代保管。還有那個殺害米莎的二戰士兵,他也留在了萊克特莊園。”“你指的留在萊克特莊園,是活著,還是死了?”“活著。漢尼拔把這個人交給了千代看管。由千代決定,看著他?或者殺了他?”蕾切爾想起千代那個冷靜干練同時也會脆弱的東方女孩。“他在給千代上枷鎖。”“確實如此。他用一個囚徒把千代變成了囚徒。這也是一種他挽留人的方式。”蕾切爾微笑,“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是他的囚徒。”“相當畸形。”“說得沒錯。”“所以他把米婭變成蕾切爾,是因為米莎?他死去多年的妹妹。”以斯帖還沒忘記她提的問題。“是的。千代說,我長得很像米莎。雖然她也只看過照片。看到我,她就聯想到了照片上的米莎。”蕾切爾語氣平淡仿佛在敘述別人的故事,“漢尼拔提起我與他的過去時,他說得栩栩如生。大多都是他與米莎的過往。”“米莎的死一定讓他大受打擊。”以斯帖說道。“米莎帶來的創傷是不可估計的。在最無能為力的年紀失去最想守護的人,這帶來的創傷是不可估計的。米莎的死也造就了后來的漢尼拔。”以斯帖看著眼前這個舉止嫻雅的夫人,問得很是直白:“所以你認為你是米莎的替身?但為什么是妻子。他不能把你變成妹妹嗎?”
“沒有人能代替米莎。霍普小姐。”蕾切爾十分冷靜也沒有計較以斯帖的直接,“他也并沒有賦予我米莎的名字。”“他以圣經來給你取名。但有意思的是,蕾切爾的丈夫雅各并非圣人,雖然他是以色列的祖先。但他名字的意思就是抓住或欺騙。”以斯帖手指間轉動的筆。“以欺騙為開始的故事,都是以悲劇結尾的。”蕾切爾目光看向一旁的畫板,上面有她畫的玫瑰,枯萎的玫瑰,一如她的人生。“這是你給自己的結局。”以斯帖也注意到了這幅畫,布滿綠蔭的墻壁上點綴著已經快要凋謝的玫瑰。“是上帝給我的結局。也是上帝給予我的懲罰。”蕾切爾訴說著自己的結局。這個話題有點壓抑。以斯帖想。“能說說你們去萊克特莊園奔喪時發生的事嗎?”以斯帖轉移了話題。蕾切爾卻笑了:“你非常善良,霍普小姐。你有朋友嗎?”話題突然轉到以斯帖這里,她略微感覺有幾分不自在,當然她記得別人曾出言警告過她不許透露自己的隱私,但是……“我有一個筆友。”“筆友?真的嗎?我以為只有我這個時代的人才會有。”蕾切爾很驚訝。“我確實有些做法老派。”以斯帖自己也承認這點。“這不會讓你覺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嗎?”蕾切爾好奇。“我不需要融入他們。他們也不會代替我過我的人生。”以斯帖十分沉靜地開口,她指尖的筆停止轉動,“我討厭為了博取好評去迎合別人,或改變自己。”“看得出你涉獵的文學范圍也很廣泛。”蕾切爾聽出了平野肇的語錄。“他們說你是主攻文學的。”以斯帖故意說出那句話,果然蕾切爾一聽就知道出自哪里。蕾切爾知道這是以斯帖耍的小把戲,她也不生氣:“我曾經在弗吉尼亞大學學古典文學。”“那你為何會在博物館修復文物?我以為你會在圖書館之類的地方工作。”“這個工作是漢尼拔安排的。”蕾切爾回憶起最開始畢業的時候,“我畢業的時候。漢尼拔已經在當地醫院有了名氣,后來他轉而做了心理醫生。他和博物館館長是好朋友。”“看樣子你的工作也是在他的控制之下。”“確實如此。”蕾切爾提起這段過往,“聽上去有點夸張,漢尼拔在他的世界里扮演著上帝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