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什么都沒做,只是想一想而已,有什么好自責(zé)的?這樣想著,她側(cè)過身來,背對著皇帝,白皙的指尖輕輕撫上柔潤的唇瓣,暗暗地想:也不知親周辰安是什么感覺。在遐想之中,她再度進(jìn)入夢鄉(xiāng)。第二日一大早,黎莎、尹美淑已乖乖地將秀王和隆慶公主送來,兩個小殿下穿著嶄新的衣服,被養(yǎng)得白白胖胖,一看就知道,這段時間過得不錯。暖榻上的帝王指了指旁邊的青蘿,向他們囑咐:“從今天起,和妃就是你們的娘,往后你們就在長陽宮跟著她一起生活,長大了要好好孝敬她,明白嗎?”眼瞅著果子被旁人摘走,黎莎和尹美淑如何好受?可皇帝面前,她們哪里敢哭?為了不惹禍上身,只能強忍住不舍的淚花。隆慶公主年齡小,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一旁的秀王卻想起君凝曾經(jīng)的話:“要知道站的越高就越危險,會有很多人盯著你想拉你下來,還不如待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反能躲過一些暗箭。”再看看榻上地位高貴的寵妃,他鼓足勇氣向皇帝開口:“爹,孩兒想待在黎才人和淑婕妤那里。”“嗯?”帝王面露不悅,眼睛瞟向秀王身后的兩個美人:“誰教你的?”黎才人和淑婕妤都慌了起來。青蘿本就不忍,更不想剝奪他人生存的希望,忙搶著道:“萬歲,妾一人精力有限,又沒有帶孩子的經(jīng)驗,怕是無法同時照料好兩位殿下,不如只撫養(yǎng)隆慶公主一個,秀王交給黎才人和淑婕妤。反正我們兩邊的宮殿離得近,他們兄妹二人相見也方便,萬歲意下如何?”黎莎和尹美淑驀地抬起頭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祁鎮(zhèn)亦感意外:“你舍得將皇子讓出去?”青蘿明白他的心思,微微笑道:“皇子公主在妾心里一樣,都是萬歲的孩子,此生妾別無所求,只要在深宮中有個事干,能時時陪在萬歲左右,便滿足了。”“嗯。”朱祁鎮(zhèn)頷首,含笑輕撫她的秀發(fā):“你是個知足常樂的。”黎莎、尹美淑一顆心撲撲亂跳,兩人的手不自覺的握在一起,一齊望著那個掌握著所有人生死的帝王,滿心期待的等著他的決斷。帝王轉(zhuǎn)向她們,微微一笑:“和妃既有此心,朕豈有不允之理?”撲通——兩人跪下,伏地大拜,泣聲道:“謝萬歲,謝娘娘。”從此,殉葬的陰云徹底從青蘿頭上撤走,而讓出秀王的無心之舉,也讓宸妃不再視她如大敵,使她的日子安逸許多。她謹(jǐn)記承諾,特意把楊姝要到長陽宮做貼身宮女,一起照顧隆慶公主。
暖春如期而至,宮后苑百花盛開,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青蘿總喜歡帶著隆慶公主來這里玩,或是曬太陽,或是撲蝴蝶,這日,她牽著隆慶公主的小手來摘花時,碰到了尚明心。彼時尚明心捧著一大叢海棠花正往回走,兩人打了照面,皆是一愣。尚明心目光復(fù)雜,唇邊漾起一絲諷笑:“元青蘿,你一直維護(hù)的葉綠竹,對你也不怎么樣嘛,不過收養(yǎng)個孩子,都要擋你的路,到頭來還不是要靠我們來幫你?你的選擇可真是值呀。”青蘿無言以對,又不想和她拌嘴,語氣誠懇道:“不管怎樣,謝謝你。”尚明心一怔,微微撇開了頭:“不必。我不是為了你,只是不想他討厭我而已。”言罷,一臉冷漠的離開。不想他討厭青蘿忽然懂了她的心思,不由得抬首望向欽安殿。這段時間她去進(jìn)香,他又像先前那樣隱身,選擇避而不見。可他越避著,她越想他,想到發(fā)瘋,瘋到令她害怕,哪天她會在夢里喊出他的名字,教皇帝聽到。她知道不該,可又控制不住,只好用不同的借口,帶著隆慶公主不斷的來宮后苑,期許著能偶遇到他從欽安殿出來,哪怕只遠(yuǎn)遠(yuǎn)的瞧一眼也好。從晌午等到日頭偏西,眼見天色暗了下來,卻又是等了個空。“娘,咱們回去吧。”隆慶公主的小手拽著她的衣袖撒嬌。“好~”她溫柔一笑,斂下失落的眉目,牽起隆慶公主的小手離開。周辰安此時在清寧宮,臥病在床的孫太后道:“皇帝的病好生蹊蹺,像是中了慢性毒藥,定然有人暗中謀害于他。” 病發(fā)說完這句,她忽然咳個不停,連忙拿著絹帕去捂,待停止咳嗽,拿開之后,絹帕上竟染了血跡。一抹無奈的笑容自唇角延出,她將絹帕扔至一旁,語氣淡淡:“老身的病也蹊蹺,想是那以前的債主找上了門,欺負(fù)老身年邁罷了。此事老身自有計較,然而皇帝這塊,老身無力追查,其他人又各懷私心,不愿出力。這后宮之中,可以托付的,也就只有你了。”“太后是想辰安揪出幕后真兇?”“不錯。”孫太后頷首,“若不將那幕后之人揪出,恐怕會被有心之人做文章,讓皇帝懷疑是老身所為,為的是推太子上位,好重新掌控大權(quán)。嫌隙一旦擴大,我們母子之間免不了再起風(fēng)雨,若是波及到太子——周知院,你也不想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