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的確沒有介懷這些,待道童上好茶后,向靈香等人擺了擺手,眾人知趣地退下,殿前只剩他二人。他不好意思去看她,輕輕端起茶盞,心里卻莫名升起期待。無人在側時,她會說些什么,做些什么?“知院——”這個稱呼一喊出來,他的眉心不自覺皺了一下。平日里在私底下,她總是一口一個周辰安,沒有絲毫敬意。可如今聽著這敬稱,反倒不自在起來。“我今日來,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想同你做個交易。”端著茶杯的手一頓,他淡淡地問:“什么交易?”“我呢,本就對知院有救命之恩,再加上前段時間在南海子那事——我也替你瞞著,算是兩個人情。剛巧呢,我這兒有兩件事想拜托你,一是別再追查綠竹的事,二么,讓你姐姐給我做個主,擋一擋宸妃的勢,許我去昭儉宮看望秀王和隆慶公主。咱們就算兩相抵消了,你意下如何?”“哦”他身子往后輕輕一靠,心里有些空落落,“是用來當砝碼了。”青蘿以為他是信不過自己,忙道:“知院放心,你講誠信,我也講誠信,只要說定了,絕不食言。實在不行,我可以對著真武大帝發誓——”“呵。”他嗤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輕輕晃著手中的茶盞,仍不去看她,悠悠道:“救命之恩我認,你不想讓我追查葉綠竹,那我就按下好奇心,不再追查她。只是南海子么,我倒不知,你究竟替我瞞下什么事了?”嘿,這王八蛋,好心給他遮著丑,他還故意來掀!青蘿氣不打一處來,干脆也不掩飾了,單刀直入:“對皇帝的女人動了念,這要捅出去,這紫禁城——您還待得下去么?”他故作不懂,輕輕吹了下茶盞里冒出的熱氣:“我動什么念了?”“你——”青蘿氣結,兩只大眼睛一瞪,又開始兇他:“周辰安!是你說的,心不可逆!這會兒卻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說著違心之話,做著違心之舉,你這道怎么修的?”“對!”他啪地放下茶盞,抬眸迎上她的目光:“你說的對。道法自然,隨心而為,只有隨心,才能修一個念頭通達,明心見性。違心之言、違心之舉,不可取,躲是躲不過的,我還是正視的好。”他突如其來的轉變令青蘿有些懵,點了點頭:“嗯,對嘛,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好好的聊。”“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偏偏是你呢?”
他身子微微前傾,直視著她的眼睛,眸底滿是困惑與不解:“隨隨便便就可以喜歡一個人,便是和人有了親密之舉,也不當回事,還能這么大剌剌的來找。便是我周辰安在俗世待的久了,難免沾染了世俗的欲望,起了塵念,為什么偏偏是你呢?”青蘿涌起一陣委屈,白了他一眼:“切,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講到這里,她忽然頓住,心中一個聲音提醒:元青蘿呀元青蘿,你是來成事,不是來壞事的!念及此處,她連忙調整了情緒,改了口風,反過來安慰他道:“唉,想開點嘛。那樣的情境,換了別的女人,你也會起念頭的,可見不是你對我如何,只是一時沖動,恰好趕上了而已。”不知為何,她越是這樣大大方方坦坦蕩蕩,他心里就越來氣,一股無名火躥出,唇角噙了一抹冷笑:“有道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大家都逃不過人性本能罷了。可是——那晚明明是你先輕薄我的,怎就變成你替我瞞著呢?”青蘿眼皮一抬,沒好氣道:“怎地?你是想讓我告發偷情,大家一起死嗎?”他滿不在乎地笑笑:“我那時被你弄亂了心,失了冷靜,事后想想,如你這般惜命的人,怎可能和我一起死呢?威脅之言罷了,作不得真。”青蘿登時被拿捏住了命脈。她還真的只是威脅威脅,豁出小命拉他下水,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周辰安。”她立馬認慫,開始懇求他:“你就幫幫忙嘛,我真的很需要一個孩子。你姐姐和宸妃又不對付,能給她使絆干嘛不使呢?只要你幫我這個忙,過后我肯定還你這個人情。”女孩秀美的雙眸一眨一眨,明亮的瞳孔里汪著一泉清水,那小模樣無害且靈動,委實招人憐。心里那根弦又蠢蠢欲動起來,他重新端起茶盞,緩緩飲了一口,道:“幫你也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青蘿面上一喜,亮晶晶的眼眸透著期待:“你說!”“我想要你。” 隨心“咳咳咳咳”青蘿明明沒有喝水,卻無端的咳個不停。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又或者,他還有后半句,是自己咳得急了。“那個”她努力組織著語言,“萬歲的確賜了我一些珍寶,你想要哪個,盡管說來,我一定給你。”“珍寶誰稀罕?”他面露不屑,“我要的是你的人。”“咳咳咳咳”青蘿又彎腰咳去,他的聲音自上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