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安亦是意外萬分,面前這個叫竹桃的宮女,正是著火時,第一個拼命去救姐姐的人。竹桃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眼眶含淚:“娘娘饒命?!薄昂冒??!敝苜F妃氣得臉色煞白,聲音都有點發顫:“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串通外人來害我!”竹桃連忙擺手:“奴婢沒想要娘娘的命,只是想為同鄉報個仇,不然出事的時候,奴婢也不會冒死去救娘娘了?!薄肮??”周貴妃氣極反笑,“原本我什么事都沒有,因為你做了手腳,將我置身于大火之中。結果我沒被燒死,只是被燒傷,還得謝謝你不成了?”“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竹桃解釋,“奴婢有罪,可奴婢絕無謀害娘娘之心,求娘娘看在奴婢這些年盡心伺候的份上,饒了奴婢一條賤命吧?!敝苜F妃還要再說,卻被周辰安抬手制止,他問:“你方才說是為同鄉報仇,究竟是怎么回事?”竹桃流下眼淚:“原來尚寢局的劉尚寢,是奴婢的同鄉,奴婢隨娘娘關在南宮那幾年,無法與外界聯系,是她幫奴婢寫信給家人報平安,還寄銀子給奴婢的家人治病?!敝苜F妃聽到這里,嘆道:“她沒撒謊,當初就是她把劉尚寢引薦給我的,劉尚寢被處死的時候,她還哭了一陣呢?!敝裉乙娝冻霾蝗讨?,立馬膝行兩步,哀求道:“娘娘,劉尚寢也是為您辦事的,她臨死都沒出賣您呀?!敝苜F妃沒了主意,看向自己的弟弟,周辰安向竹桃道:“想活命倒也簡單,只要你老實交待,問什么你答什么,看在過往情分上,自會從輕處理?!彼s緊表態:“是,知院盡管問,奴婢絕不欺瞞?!薄耙驗閯⑸袑嫷乃?,你把賬算在了元青蘿頭上,所以栽贓尚寢局,好把元青蘿牽連進來,借我們的手除去她,對不對?”她垂下腦袋:“是?!薄傲追圻@玩意,一般人不熟悉,你要早知道這個法子,早就該用了,何必等到現在?是不是宸妃教給你的?”誰知她卻搖搖頭:“不是?!敝艹桨惨徽?“那是誰?”“是淑妃娘娘?!鼻啻淙彳浀牧鴹l輕輕搖擺,澄碧如玉的水波緩緩流淌。傍晚的霞光灑在搖曳生姿的裙擺上,金線繡的牡丹花枝蔓延,開遍了整個下裙,在霞光的映照下,泛起粼粼金光,隨著步伐而起伏波動,宛如海浪一般綿延不絕。淑妃與宸妃一起漫步堤岸,低頭看了眼下裙的美妙景象,向宸妃笑道:“這金線織就的衣裙就是不一樣,明明桑蠶絲那么輕薄,可經它一綴,穿在身上就有點沉甸甸了?!?
宸妃輕搖手中團扇,笑道:“沉就對了,沉才說明上面的金線不摻假呢。而且這桑蠶絲吸汗,最適宜夏日穿了?!薄班?!”淑妃唇角笑意愈濃,忽地又悵然若失,笑意逐漸散去:“唉,我入宮這么多年,跟了萬歲那么長時間,他都沒賞過我一件,可對著皇貴妃,一賞就是好幾件。這要不是她送給你,你又轉送給我,我哪有機會穿這么好的衣裳?”“好啦,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卞峰鷾芈暤溃霸蹅兡哪芎突寿F妃比,能跟著她喝口湯,已是不錯了?!薄斑@倒也是?!笔珏c頭,又心生疑惑:“話說回來,她既送了你,你怎不自己穿,反倒給我呢?”手中團扇微微一頓,宸妃垂下眼眸,唇角勾出自嘲的笑:“我留著有什么用?你知道的,我侍不了寢,再好的衣裳穿在身上,也是月亮地里曬被單,白搭?!笔珏杂X失言,牽起了她的痛處,訕訕著想找補:“玉函——”“不打緊,我都習慣了?!卞峰ы鴽_她微笑,輕輕執起她的手:“咱倆是同年入宮的,一起當女官,一起進南宮,又一起封妃,你說這衣裳,我不送給你,還能送給誰呢?”一席話說得淑妃疑惑頓解,心中還感動起來,情不自禁的回握住宸妃的手,眼眶微紅:“當年,你就是因為站出來替我說話,才遭人排擠,和我一起被調去了南宮。后宮人心復雜,但我——只敢信你的話。”宸妃輕輕拍了下她的手,含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了,過好眼下才是要緊?!薄皩?,說起眼下?!笔珏诺土寺曇?,“你聽說了么?周辰安沒死,尚寢局的人也給放回去了。”宸妃沒有回答,瞟了眼左右,淑妃會意,連忙吩咐隨侍的宮女:“你們退下,我和宸妃單獨說會兒話?!薄笆恰!睂m女們退下之后,淑妃才又嘆道:“唉,原想著只要除掉周辰安,周貴妃失了智囊,自然撐不了多久,咱們往后也不用擔心遭她清算。誰知這周辰安的命那么好,竟給躲過去了?!卞峰矅@:“周辰安那么聰明,想來他很快就會查到你這兒了。”“啊?”淑妃大驚失色,登時慌亂不已,一把扯住她的衣袖:“那、那怎么辦???以周貴妃的性子肯定不會放過我,玉函,這些事都是你教給我的,你要幫我想想辦法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