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到易孕期了,她得提前進入狀態。問候完錢皇后,朱祁鎮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另一側的綠竹,她正拿著撥浪鼓逗弄懷里的吉王,輕笑著引導:“浚兒,叫聲母親聽聽。”“母親——”吉王奶呼呼地叫。春風般的笑意自綠竹臉上徐徐綻開,朱祁鎮亦是滿心安慰,笑著招手:“把吉王抱過來給朕瞧瞧。”綠竹將吉王交給奶娘,奶娘抱至朱祁鎮面前,他摸摸吉王的小臉,目中透著滿滿的慈愛之情:“好孩子,真是吉利,以后長大了,要做個孝順的孩子。”孫太后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轉向周貴妃,溫聲問:“太子呢?老身許久未見,還挺想他的。”朱見深被帶到她跟前,乖乖地喊了一聲:“奶奶。”“奶奶近來身子有些不適,太子愿不愿跪在佛像前,不吃不喝不眠不睡的為奶奶祈福呀?”“愿!”朱見深毫不猶豫地答,“只、只要奶奶好起來,孫兒做、做什么都愿意!”孫太后摸摸他的小腦袋,笑得意味深長:“太子打小就是個孝順孩子。”朱祁鎮聞言,擺了擺手,淡淡道:“開宴吧。”雅樂陣陣,起舞翩翩,精美的餐食流水般的捧進,妃嬪們一一向上方的帝后敬酒祝愿。一曲舞畢,徐云中稟道:“萬歲,琉球中山王三子尚德,要向萬歲進獻美人,正在殿外候著。” 獻美“傳。”帝王發話。在場妃嬪聞聽,面色各異。淑妃低聲向宸妃道:“都說琉球出美人,也不知這次進獻的美人,和先前的尚雪瑩比又如何。”宸妃眉間微鎖:“我倒不好奇她和尚雪瑩比,只好奇她和皇貴妃比,究竟誰更勝一籌。”淑妃瞅了眼上方淡然處之的綠竹。高高懸掛的月兒靜靜俯視著世間,任你如何喧囂吵鬧,她自心如止水,不為你波動分毫。淑妃搖搖頭,嘆道:“皇貴妃和旁人不一樣,不好比的。”這話傳入周貴妃耳中,憶起在綠竹那兒栽的跟頭,愈發悶悶不樂起來。眾人提起尚雪瑩,讓本就傷心的青蘿更加難過。一朵花敗了,很快便會有新花替上,紫禁城里最不缺花,會有幾個人記得先前的那朵花呢?正出神間,琉球世子帶了一名少女躬身走進,一起朝朱祁鎮行了個大禮:“臣琉球世子尚德,攜翁主尚明心,叩見大明皇帝陛下,恭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恭祝太后、皇后、太后及各位娘娘千歲,愿我琉球與大明朝世代交好,共享太平。”“平身。”
“謝陛下。”兩人站直了身,那少女緩緩抬首,露出了臉龐。朱祁鎮瞳孔一震。周貴妃手中酒杯猛地晃出水來。宸妃淡淡瞟向青蘿。淑妃驚訝之下,連連感嘆:“像,真像。”黎莎好奇地探過頭來問:“像誰?”“皇后娘娘。”淑妃嘴里答著,目光卻仍停留在尚明心臉上。尹美淑瞥了青蘿一眼,問:“不是說元昭儀像皇后娘娘嗎?那這位和元昭儀,誰更像一點?”“她。”淑妃回答的沒有半分猶疑,“如果說元昭儀有四分像皇后娘娘,那她足足有八分。”青蘿聞聽,忍不住仔細打量。那少女身披雪白色斗篷,領邊毛茸茸的純白兔毛襯得她肌膚白皙水潤,晶瑩剔透,宛如剝了殼的荔枝,清甜誘人。再仔細往她臉上看,五官生得纖巧均衡,周正疏朗,看起來清新又大氣。青蘿雖沒見過年輕時的錢皇后,可單從五官看,確有幾分相像。唯獨那雙漆亮如星的瞳孔,透著一股隱隱的狠勁,與錢皇后那溫和友善的眼神恰恰相反。不知怎地,尚雪瑩曾經的話語回蕩在耳邊:“她就像只不安分的小野獸,眼睛里全是野心。”青蘿忽然猜到了她是誰。“尚明心……”帝王喃喃地念,“這名字倒是好聽。”尚德應答道:“回陛下,這名字是她自己取的。”“有什么說法么?”“她本姓林,乃我琉球士族林氏之女,我父中山王感念大明恩德,常懷報效之心,見她天資穎慧,便將她收為義女,改賜尚姓,獻與皇帝陛下,因她一直對大明朝心向往之,就讓她自己做主取了尚明心這個名字,以表我琉球世代忠于大明的心跡。”朱祁鎮唇角勾起:“哦,原來是這個意思。”言及于此,他忽然想起一事:“我記得,此前中山王送來的美人尚雪瑩,也是林氏之女?”尚德剛要回話,卻被尚明心搶先開口:“陛下,尚雪瑩正是我的姐姐。”“噢,原來如此呀……”朱祁鎮身子微微后靠:“你姐姐恬靜溫柔,只是來大明后水土不服,沒過多久便生了重病,最終香消玉殞,實在教人可惜——”“姐姐福薄,從此以后,就由我代她侍奉陛下,也好了結她未完成的心愿。”說到這里,她眼睛忽然瞟向綠竹。朱祁鎮眉頭微皺,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綠竹,見她卻全無反應,便清了清嗓子,向尚明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