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亭盯了盛嫣好一會兒,這才去看池歡:“有沒有事?”池歡說:“都臟了。”大夏天的,橙汁即便很快干了,布料也會很黏糊,難受。程仲亭看了一眼旁邊沉默的盛航,又看盛嫣:“給你嫂子道歉。”盛嫣氣呼呼的絞著十指。心想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我才不要喊她第二遍!之前在客廳喊她已經很給她面子了!但是礙于程仲亭目光的壓迫感,盛嫣真是怕他對自己動手,垂著頭含含糊糊的,“對不起。”池歡說:“我沒聽清。”盛嫣抬頭,咬牙切齒的瞪著她大聲,“對不起!”說完就大哭著跑開了。聽到外面聲音的馮玉露剛開了門出來,就和盛嫣擦肩而過。看小姑娘哭得那么那么厲害,不由得愣住,“怎么了這是……”轉身看向那頭三個人,走過去,“嫣嫣怎么哭了?你們誰罵她了?”盛航說:“她不懂事,該罵。”馮玉露這才看見池歡裙子上的污漬,瞬間想到什么,說,“跟我來,帶你去換衣服。”小孩子不懂事,而且今天她生日,總不能教訓一頓。池歡下意識看程仲亭。程仲亭抽著煙,輕點了下頭,池歡便跟在馮玉露身后去換衣服了。池歡個子嬌小,馮玉露拿的盛嫣的裙子給她換。她就站在池歡面前看著她換。池歡:“……”她表示不理解,馮女士怎么和程仲亭一樣,有看人家換衣服的癖好。也不好說什么,默默的把臟衣服脫了下來。馮玉露目不轉睛的,盯著池歡平坦的小腹。除了一個小小的可愛肚臍,什么都沒有。那里原本該孕育著一個仲亭的小孩。馮玉露越想越氣。在池歡換好裙子之后,咬著牙根,將那張病歷從包里摸出來扔在她臉上,“池歡,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池歡被紙張劈頭蓋臉砸得楞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后,拿著認真看了看。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她問馮玉露:“您是從哪兒來的這個?”馮玉露看她那淡定的樣子,越發覺得她做這件事是想當然,氣到了頂點:“你甭管我從哪兒得來的,池歡我就問你,你嫁給仲亭這三年,程家虧待過你沒有?”池歡低著眼簾,目光還停留在那張紙上,抿著唇沒有吭聲。馮女士這么煩她,竟然今天這么好心要帶她來換衣服,剛才池歡還覺得其實馮女士對自己沒這么壞。沒想到這獨處竟是另有蹊蹺。馮玉露穿著高定小套裝,用著最優雅的姿態,罵著最刺耳的話:“養只寵物還曉得討好主人,池歡你是連小畜生都不如的。外面多的是女人排著隊想給程家傳宗接代,要不是老太太指定了要你,你覺得你哪里來的資格成為仲亭的妻子?你對得起仲亭,對得起老太太嗎?”由始至終,池歡都是淡漠的一張臉。事情已經發生到今天這地步,雖然她不知道馮玉露是哪里搞來的這張病歷,她也不打算解釋和追究了。她把病歷對折,再對折。然后抬頭,對馮玉露說:“我就是,不喜歡程仲亭。”“所以不想給他生孩子。”“有了孩子就會有牽連,我不想一輩子待在他身邊。”程仲亭剛走到客臥門口,池歡的話聲聲鉆入他的耳朵。西褲包裹著的筆直雙腿僵了兩秒,然后抬手推開了虛掩的門。過堂風打在池歡的后腦勺上,她下意識的轉過頭來,便對上程仲亭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池歡的心里,狠狠縮了一下。而程仲亭,也只是淡然的看向馮女士,“您先出去。”馮玉露果斷覺得程仲亭是聽見她和池歡的對話了,表情復雜:“仲亭……”
程仲亭語氣平靜,又道:“先出去吧。” 推開馮玉露點頭。似是想到什么,提醒他:“你別對池歡動手。”“不會。”程仲亭推著她出去,鎖了門。隔壁臥室,盛嫣將剛才的一切聽得清清楚楚。她更討厭池歡了。這女的不僅玩弄她哥的感情,還打掉她大哥的孩子。在盛嫣心里,對池歡是有深刻的階級歧視的。她覺得池歡配不上程仲亭,程仲亭可以不要她,但她沒資格做一切忤逆他的行為。盛嫣拿出手機,給葉瑾華發了條消息。客臥內,池歡和程仲亭站在屋子中央,兩人僅僅只隔著一條手臂的距離。程仲亭冷厲的看了她許久,才把視線轉到她手里。“拿過來看看。”說的是她手里那張病歷。池歡臉紅脖子粗,有種干了大逆不道的事被人當面戳破的狼狽。在她怔忪著沒來得及把病歷遞給程仲亭的時候,他已經伸手拿了過去。他擰著眉,一目十行看完了上面的內容。也看了下面的時間。一個多月前的事了。那時候他在做什么,在忙著東陽科技的收購計劃,不是在天上飛,就是和團隊在酒店進行雙方會談。就是那個時候,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被她扼殺掉了。好樣的。程仲亭再次抬眸看池歡,眼中盛著池歡看不懂的晦暗,結了霜般冰冷。他慢悠悠的撕掉,唇輕啟,“不僅吃藥,就連不小心懷上的,也都要打掉,是嗎?”池歡仰著頭和他對視,心頭咚咚咚的。此時的程仲亭看似平和,但池歡看得出來,這是他離她最遠的一次。她好像,很成功的把他推開了。池歡點頭,“是,我不想要你的小孩。”程仲亭嗤了一聲,諷刺道,“做的時候倒是挺享受。”他不是什么好男人,在男女關系上,永遠不可能跟女人低了頭,所以他說這種話侮辱池歡,池歡也不覺得多驚訝。池歡說,“七情六欲誰都有的。”程仲亭站在她面前,低著頭看了她好一陣,然后點了頭。他拿出手機打給龔杰:“現在回來。”等待龔杰的這個過程,程仲亭沒開口,池歡也沒敢出去。她站著,程仲亭坐著。程仲亭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