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話的意思是昨天李媼讓她做得那些事情都是這位女君命令的,但是沒有緣由,為什么要這么對她,一定是那個紫朱說出來的。“如果你要說就抓緊時間。”謝寶因把后背靠在憑幾上,“等到了食時,女郎哭鬧起來,我就要回屋舍去,那時候你連說話的機會都不會再有。”靜默許久后,黃媼張嘴還是那句“女君只管明查”,只要是讓人自己說的,很多都只是捕風捉影,要是真的有什么證據,依照這些世家夫人的手段,早就已經開始懲誡。現在這個時候,她必須死也不認。跽坐著的謝寶因右手拍向幾案,案上的東西全部顫動:“你既然死都不認,那我就往死里整治了。”她冷下臉,對堂上侍女喝道:“立馬去把家中所有的奴仆都給我叫到這里來,乳媼保母全部都不準少,誰要是敢不來,不管有什么緣由,全部都鞭打十下再說。”李媼趕緊撐著地站起來,其余侍女也全部從兩側站出來,立在堂上,低頭行禮,領命離開。郗氏跪在佛龕前,虔心念著《法華經》。待念完,林妙意也正好來省視。她舒心一笑,回來的兩日,這位三娘倒是一改從前,懂得什么是孝道,省視完也不再急著找借口走,還懂得要侍奉她。把手中念珠遞給侍女去收好后,郗氏也起身去了堂上。林妙意看見婦人出來,還是帶著一些畏懼,再加上郗氏和身邊那個老嫗的關系十分親近,讓人總是忍不住想起那些骯臟事。她深吸口氣,強裝鎮定的行肅拜禮:“夫人。”郗氏點頭,去北面跽坐。一直謹慎著的林妙意這才敢挪動腳步,舉止十分注意的屈膝在東面坐席跽坐。“三娘看著莊重很多,不再像從前那樣遮遮掩掩的,女郎就該要如此,更何況還是世家女郎,要是還像那些寒族庶族的女郎一樣,帶出去也是被人取笑,更不要提你日后要嫁人,又要夫家怎么想。”郗氏抬臂遮臉,飲了口湯,然后看著林妙意,無奈的嘆笑道,“你長嫂是有辦法治你,這么多年來,不管我怎么苦口婆心的勸你都不管半點用。”正要飲湯的林妙意手一抖,盞內的褐色茶水左右搖晃。她還來不及去想該要怎么回話才會讓婦人開心,林卻意便急躁的來到堂上,惹得郗氏一頓責罵。前面的話也算是被揭過去了。沒多久,庭院里面的奴仆全部往屋舍外面走,郗氏的坐席是北面朝向南面門口的位置,看到后,馬上命身邊侍女桃壽去問,好像是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還特意說要親自聽人稟告。桃壽只好出去喊了個老嫗進來,附耳說著。越聽,郗氏的眉頭便皺得越深,攢著手勁狠狠拍了幾下面前的食案后,本來就對女子有所嫌隙的她大聲斥道:“她這是又要干什么!我這才剛歸家,就想要讓我再看看家中染血?她到底是什么居心,難道還想殺光我博陵林氏所有的人?這時尚怎么會有這種殘忍不仁的人!”“婦人好不容易歸家,只需要好好享福。”看著婦人說出來的話越來越難聽,桃壽生怕婦人再跑去干出一些什么事情,趕緊上前安撫,每一句話都順著她心意走,“家中這些煩勞的事務何必去管,讓女君自己勞神就行,要打要殺,也不是夫人做的,報應不到夫人身上來。”聽到染血,又看見婦人這么生氣,林妙意猜也能猜出是為什么,她本來就因為上次的事情心懷愧意,這次無論怎么樣也袖手旁觀不了:“長嫂待家中的人都很好,這次夫人歸家,聽說還是長嫂跟長兄說的,要是處置什么人,可能也是那些人不好好侍奉。”林卻意也想要幫著說話時,高堂上的人已經開了口。只見郗氏自鼻間冷哼一聲,臉上掛起那菩薩的笑來:“還真是可惜三娘沒有投生在她肚子里,或者去你長兄以后側室的肚子也好,有這么好的長嫂做嫡母,肯定是稱心如意。”林妙意緊攥著手,指甲嵌進掌心,跪坐的雙腿也一陣陣的發麻。桃壽也是家中的奴仆,需要去西堂,她在離開前跟婦人說道:“婦人,家主今日休沐。”裴敬搏在長樂巷下了車,由童官引著去了西邊屋舍。因為居室顧忌私密,所以進去后,只往前走動兩三步就不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