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復牢房在最底層,需要通過升降梯才能下去。之前黑面具明顯是往上跑的,應該是安排了直升機之類的東西,總之不管怎么樣,他都不會再見到蝙蝠俠。正這么想著,阿爾文忽然見到一個漆黑的身影迎面走來。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撞上,又不約而同移開,像是不小心對上目光的陌生人。蝙蝠俠回應了獄警打的招呼,阿爾文低下頭扯了扯滿是血的袖子,看著漆黑的披風掠過腳邊的地面,微微一頓,最后沉默地背道而馳。阿爾文能夠感覺到他壓抑的情緒,想也知道,蝙蝠不會沒見到那些尸體。看來就算之前蝙蝠帶了糖,他也拿不到了。阿爾文覺得自己不是很在意這件事,可喉口還是泛起了一些苦味。真見鬼。就不應該掛那么久吊瓶,弄得現在稍微一回想就全是那時候的味道。前面升降梯里的燈光閃爍了一瞬。阿爾文跟上獄警的腳步走了進去。“等等。”低沉的嗓音忽然響起,腳邊再一次出現了漆黑披風的一角。阿爾文驚訝地抬起頭,只見蝙蝠側過臉向獄警作出解釋:“下面還沒完全恢復秩序,我陪你們一起。”獄警很高興:“謝謝你,蝙蝠俠。幫大忙了。”阿爾文看著地上兩道幾乎挨在一起的影子,不自覺揚起了嘴角。他立即意識到這一點,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勉強將嘴角壓了下去,還不太自在地抓了抓頭發,翹起的白色卷發來回晃了晃。旁邊的獄警還在抱怨著這次暴|亂,蝙蝠俠偶爾應上一句。一直到走進康復牢房,兩人都沒有任何形式的交流。心底那一絲不舒服很快平靜下來,阿爾文順從地在獄警地示意下走進沒有一絲光的黑暗牢房里。他轉過身,看向門口的獄警,露出一個惡劣至極的笑。“六個月后見,各位。”獄警早就習慣了囚犯的挑釁,大聲罵了幾句,毫不留情地關上門。從走廊投射到牢房中的冷光迅速縮小,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漆黑的鐵門徹底關上。連最后一線光也被無情壓滅。周圍一片熟悉的漆黑,阿爾文臉上的笑容再沒了笑意,只是僵硬地維持著原來的弧度。不過很快,他舒了一口氣,表情生動起來。之前聽捕鼠人說,他會被關進康復牢房六個月,現在又多殺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會被關多久。等出來之后,再把監獄清理一遍然后就想辦法去阿卡姆吧,蝙蝠俠應該已經把那些逃走的瘋子關回去了。這些念頭剛浮現在腦海里,眼前驟然一亮。阿爾文下意識抬起手擋了擋,下一秒,一個黑影籠罩了下來,擋住了過分刺眼的光。阿爾文微微一怔。“bat……?”
還沒來得及分辨這是什么情況,牢房的門又一次關上。阿爾文回過神,往牢房唯一能坐下的床上隨意一坐:“嘿,蝙蝠,你是想審問嗎?這里可是有監控的。”“提姆會解決這個的。”蝙蝠俠抓起他的手臂,拿出一支注射器,將里面的液體緩緩推進他體內。阿爾文不太意外地挑了挑眉,瞥了眼注射器上貼著的明顯屬于另一個人的字跡的標簽:“噢,看來你找到我的前雇員了。”“你和他的改良方向是幻覺的抑制。”蝙蝠俠突然說。阿爾文點點頭:“事實證明這個方向是錯的。”那些他見到的畫面不是幻覺。完全不是。“那就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他需要一個解釋。蝙蝠俠的手指微微收緊。“告訴我。讓我幫你。”“……”阿爾文不打算說出事實。他深知蝙蝠俠擅長心理戰,這種把戲對其他人或許有用,對他絕對不會生效。他們只不過是前雇主和前雇員的關系,就算是用于隱藏真正身份的虛假收養關系,都已經和現在的他無關。他現在是“伊恩·萊斯科特”,是“牧羊人”。可對上那雙在黑暗中都無比清晰的鋼藍色眼睛,看著那雙眼睛中的懇求,所有的單詞都堵在了喉口。近乎實質的滾燙感情透過手部的護甲刺激皮膚,傳進血管,直達心臟。阿爾文手指不自覺蜷起了手指。不。他不會被這種東西影響。這是……軟弱的一種。蝙蝠俠會有這種軟弱,但他不會。他是最好的,是完美的。“阿爾文。”低沉的嗓音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他的堅持。好像在那些他不屑的、早已被遺忘的過去里,也有人用同樣的語氣這么喊過他。只不過喊的不是這個名字,而是……阿爾文呼吸一緊。“是你!我見到了很多個你!他們和你不一樣,黑暗、殘忍、瘋狂……因為各種各樣的噩夢產生。他們大多毀掉了世界,甚至——”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甚至就算你一直做得很好!沒有受傷!沒有墮落!哥譚市也終究會被毀掉!那些瘋子、罪犯!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手,你會死在最親近的人手上!永遠不會幸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