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跑不了了。腦子里不斷重復(fù)著結(jié)論,阿爾文卻繃著臉,咬緊牙關(guān),掙扎著重新站起來,一點點往前挪。一步。兩步。“沒關(guān)系……只是痛覺而已,我可以克服的……腿還可以動……”他要……出去。重新回到地面上。而不是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發(fā)臭!腐爛!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偏偏這時,身后了杰克·貝克的聲音。“你該去完成你的職責(zé)了,阿爾文。”杰克一步步從阿爾文剛經(jīng)過的岔路中走出來,他的胡子上沾著血,手里拿著一把冒著硝煙的槍。顯然,剛剛偷襲的就是他。“那些幫助你墮落的叛教之人已經(jīng)處決。你蠱惑了他們,欺騙了他們。現(xiàn)在他們?yōu)槟闼懒耍僖膊粫腥藭砭饶恪!薄啊取克麄冎徊贿^是用另一種方式滿足自己的妄想而已。”想到那幾人扭曲的面孔,阿爾文撇了撇嘴,“而且死了就死了,他們被上帝拋入這個世界,現(xiàn)在只是回去了。很快,你也會和他們一樣。”杰克走到阿爾文跟前,一腳把人踢倒在地。“唔!”阿爾文吃痛,身體不自覺蜷起,卻被杰克一把扯住衣襟,整個人被提了起來。“過去這一年,你忘記了曾經(jīng)的榮耀,甚至連靈魂也已經(jīng)變得軟弱,現(xiàn)在你有一個重新回歸真理的機會……”杰克陰沉著臉,繼續(xù)咬牙切齒地說著神神叨叨的鬼話,仿佛這能讓他忽視身后越來越響的水流聲一樣。“好啊,我保佑你等會兒能長出一對魚鰓。或者,其實我更想保佑你,死得不那么折磨人。”阿爾文暗暗捏緊蝙蝠鏢,迎著杰克滿是憤怒和殺意的目光,臉上沒有一絲慌亂,連呼吸都依舊平穩(wěn)。現(xiàn)在的杰克想要的是“活著的祭品”,并且通過儀式獲得所謂的力量。但是已經(jīng)無法達成了,因為水流馬上就會涌過來。阿爾文能清晰地感受到杰克的著急、憤怒,以及,親眼目睹黑火執(zhí)事的死后,產(chǎn)生的……噢。他在質(zhì)疑。阿爾文臉上露出一個笑,繼續(xù)說了下去。“你好像很慌。你在擔(dān)心什么?”他歪著腦袋,平靜地看著這個落魄、兇惡的男人,沒有用上任何諷刺的音節(jié),卻滿是嘲諷與輕蔑。
沒得到回答,阿爾文也不在意,或者說,他本就沒想得到回答。“我說過,你們都無聊透頂。”“雖然約瑟夫·黑火好像和你說過很多,但其實你和其他教徒有什么區(qū)別?你們都目標(biāo)渺茫、流離失所,站在一片被所有人遺棄的泥沼里,不斷用痛苦、憤怒、嫉妒、悲傷……所有一切負面情緒,來填充自己那具平庸至極的軀殼。”“同時,還不斷恐慌著,連這樣的生活都要失去。”“即便那位‘黑火執(zhí)事’帶領(lǐng)你們看到了點不一樣的東西,又有什么用?你們只是被他形容出來的假想物奴役了,主動把自己關(guān)進了那個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更加可悲的世界里,直到現(xiàn)在都走不出來!”“就像你。直到現(xiàn)在,還像是抓緊最后一根稻草那樣,試圖撿起那個失敗者的骸骨,去找到所謂的力量!”阿爾文一錯不錯地直視著杰克的眼睛,抓住他每一絲動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可我不一樣。”“我能從幻覺中掙脫,能感受到你們的痛苦,然后接受它、包容它,在不被影響的情況下接納全部,甚至從中汲取營養(yǎng),補全自己。”“我走上地面,做所有我想做的事,學(xué)所有我想學(xué)的知識。我不需要什么神的引導(dǎo),不需要別人給的虛假妄想!”他一字一句地說著,每一個音節(jié)都好像在杰克耳中回響。“因為我是完美的。”“——我,即是真理。”杰克不由地瞪大眼睛。……瘋子。這個小鬼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可阿爾文的聲音中,又有種不容置否的意志,將他緊緊纏繞,讓他發(fā)不出任何一個質(zhì)疑的音節(jié)。甚至……心中的天平還隱隱產(chǎn)生了傾斜。杰克表情扭曲了一瞬。“不!媽的!你給我閉嘴!!你這個——啊!”話還沒說完,杰克突然哀嚎起來,槍也掉到地上。原本拿槍的右手手背上赫然釘著一枚蝙蝠鏢,同時頸側(cè)也滲出血來。“蝙蝠……?!”阿爾文下意識收起手里的蝙蝠鏢不讓人看到。他本來是想趁這杰克情緒激動、放松警惕的時候偷襲,可惜蝙蝠怪物的動作更快一些,不然現(xiàn)在,杰克應(yīng)該只能捂著脖子等死了。“該死!該死的!!”杰克一把扔開阿爾文,彎下身去撿槍,同時警惕地環(huán)顧左右。可下一秒,蝙蝠俠的身影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杰克身后,一把掐住他的喉嚨,把他整個人狠狠砸到墻上。一聲沉重的悶響過后,杰克被撞得七暈八素,連句完整的求饒都沒說出口,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干脆利落。阿爾文趁著蝙蝠怪物沒轉(zhuǎn)身,用力抹掉臉上和手上的血,詢問道:“你怎么過來了?趕緊走吧,這里馬上要被淹了。”